[APH/露中/米英/独伊]无间花 第10章

作者:潮藓 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BL同人

  当天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伊利亚和卢西安诺正式打了一架,平手,伊利亚放水了,他总得给人家领导人留点面子。不过这场平手也来之不易,卢西安诺太难缠了,要让他输得不是太明显是个技术活。

  至此,11队接收了贝先生富饶的小溪和8队提供的盐矿,8队接收了11队的泉水并与他们规划了盐矿的中立区,两队的交易完全结束,他们又是敌人了。

  紧接着8队就明白11队的阴谋了,他们11队的泉水分明就是水量有限的枯泉。测一测水量,绝对不够11队用,他们打的主意真好,占了便宜还坑别人。所幸8队人少,这些水够用,泉水边还留下了11队满载杂物的基地,伊利亚有种无处撒气的挫败感。

  不过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8队照例要开个庆功宴。当夜色降临,他们自发地采集来枯树枝搭了一座气派的篝火,熊熊燃烧的火焰像一团红色的精灵,扭动地舞蹈着对寒夜吹出热风,烤得人嘴唇干燥起皮,趋光的昆虫接二连三撞灭在它灼热的气息里。火堆旁的鸡肉兔肉烤得吱吱响,孩子们出奇轻声地交谈,仿佛怕惊动了丛林中浅眠的神灵:

  “今天已经是中旬了,还有十几天就结束了……”

  “回去了以后要过十月节了。”伊利亚提醒道。王耀问:“什么是十月节?”

  “解放日。”伊利亚一本正经。弗朗西斯说:“别说得那么奇怪,其实就是这里唯一的节日。撒旦默许那些教官在十月节的时候放松两天,开宴会喝啤酒什么的,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混进去玩、吃东西,不过要小心那些醉汉,他们耍起酒疯来根本不是人……”

  “谈不上混,基本上大人小孩都在那。”亚瑟补充道,“还有特邀嘉宾。”

  “什么特邀嘉宾?”

  亚瑟瞥了伊利亚一眼:“女人、音乐家和杂技演员。”

  “哦……”

  怎么说呢,王耀还有点期待,可能是因为身边有这么一群伙伴。这时,路德维希突然陪费里西安诺小解去了,但对话还在进行,弗朗西斯说道:“随意点也没关系,只要不惹到大人就行了,从宴会偷点酒都可以,存起来说不定有用。”

  “可以偷的东西多了去了,说是节日,其实还忙得很哩……”

  “有门道的人专门在这个时候与外界通讯,他们跟外来的人打好交道,传个家书什么的。但是进出这里的人都要被搜身,传信的难度有点大。”

  王耀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学到了许多,感觉自己也有些想小解了,就起身往灌木丛里走去,忽然想起费里西安诺的动作真慢啊,现在还没完事,就稍微往附近找了一下他跟路德维希,然后隐隐约约听到一棵大树下传来呢喃细语的声音,好像是费里西安诺和路德维希在聊天,王耀没想太多就绕到那树附近要叫他们俩回来,结果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幽暗处,两个孩子紧挨着坐在薄凉的树根上,像是说到什么愉快的事情而低低笑起来,然后路德维希突然捧着费里西安诺的脸上亲了上去。

  什么?

  王耀的心跳得很快,他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很糟糕,明明王耀只是个旁观者,现在他却从头热到了脚,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或许是夜太黑了,或许是风太静了,或许是心太近了,那两人完全没发觉王耀的存在,这时,路德维希似乎是害羞地缩了回去,费里西安诺却大胆地靠了过去,像是一对患得患失的恋人。

  像是……恋人?

  王耀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恐。他知道亲吻是很正常的礼节,有的国家打招呼就亲手,亲人会相互亲吻脸颊,朋友握手,有的祭司会亲吻孩子的额头来赐福,有的还亲吻鼻子……但是亲嘴,好像就是恋人的专利?

  疯了疯了。王耀悄无声息地猫下腰,像个小偷在草丛里匍匐前进。他把滚烫的脸贴在湿冷的泥土上才感觉好受一点。

  ——胡乱猜疑别人是不好的,尤其是自己的伙伴。对,就是这样。

  他在原地趴了许久,懵了许久,猛地希望自己没有喝那么多水没有去小解没有看到那副景象,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对待费里和路德维希是个问题。该死,他真是个笨蛋,让他先死一会儿吧。

  不知趴了多久,王耀手都麻了,林间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王耀连忙爬起来,差点摔到自己。他看着来者,不无窘迫地磕磕巴巴道:“伊……伊留沙,你怎么来了?”

  “我不叫伊伊留沙。我来找找你的尸体,怎么这么慢。”伊利亚慢条斯理说,“我以为你被猹子咬了脚趾头——行了,他们都要睡了,我们回去守夜。还有,你是不是吃了蘑菇?”

  “蘑菇?”王耀跟在伊利亚身后含糊不清问。伊利亚就解释:“你看起来像是中邪了。”

  有那么明显吗……今天这一天,真不知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王耀回去以后躺在篝火边,陷入了无比痛苦的沉思,伊利亚也跟着躺下,深深地叹道:“累死了……”两个人都士气低沉。

  伊利亚盯着夜空,上面有一轮饼状的明月,看起来香甜可口的样子,它的到来使群星都自愧不如地躲了起来。看着这明亮而泛着一圈虹光的月色,伊利亚浑身都放松了,他想起神话里说的吸血鬼和狼人,在月圆之夜一切罪孽都会被减轻,因此罪人在此时活跃,普通人也会变得更为放肆……这种由内而外的轻松是伊利亚长久以来的第一次经历,即使他旁边还躺了个唉声叹气的小不点。

  伊利亚开口问:“你妈妈死了吗?或者你姐姐。”

  一般来说伊利亚的问题都是些莫名其妙、不着边际的话,王耀都习惯了,于是如实回答:“不知道。姐姐应该是没有的。”

  “哦……那你奶奶呢?”“不知道。”

  “你被收养过吗?”

  王耀好像有点明白伊利亚问东问西的要干嘛了,偏头瞥了他一眼:“是。一座巴.尔.干那边的修道院。”

  “那就对了。后来他们都死了对吧?”

  “你想打架吗?”

  “算了吧,没力气了。我又不是在找茬,你的事情你爱说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耀也无法保持缄默了:“你就是故意的。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我看看能不能抓到你的把柄。这样我们就扯平了。”王耀想起伊利亚之前确实跟自己说了他的过去,得了,这下子拎不清楚了。没办法,就随便说说吧。

  今夜静得不可思议,倾耳似乎能听见虫子振动翅膀的声音,干脆的枯叶散发出淡淡的灰尘味,像是大地对着皎洁的月光发出的叹息。月儿圆且大,好像下一刻就要坠落尘世,王耀枕在秋日的大地上,枕在轻凉的月光里:“……我以前被一所修道院收养过,里面也有很多黄种人的小孩,虽然生活清贫,但那里的嬷嬷对所有人都很和蔼,尽力照顾我们。”

  “我希望这样的好人能长命百岁,如果没有战争。”

  王耀顿了顿,平静地继续说:“……纳.粹出现的时候,我和她在水井边打水,那时我们已经经历过好几次打劫了。她立马把我放在水桶里悬在井中,然后我听见一道很响的枪声,像是爆炸一样,我抬头一看,她趴在井口,有血滴在我脸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王耀不由得想到,当初嬷嬷挡在井口上究竟是为了不让敌人看见他,还是不让他看见这残忍的世界,亦或是两者皆有?而确凿的,他躲在井下,将嬷嬷死去的铁青的脸色注视了一天一夜。

  “当我从井里爬出来,枪声已经停止了,硝烟还未散去,血还未干涸——我大概,在那里看见了地狱。”

  “呼……我知道了。你去睡觉吧,我要待在这里。”伊利亚的反应很淡,或者说根本没有反应,王耀躺在那里没听他的话,他又问,“所以说,这就是你不想打架见血的原因?”——所以说,这就是你想替别人挡枪子的原因?真是宅心仁厚啊。

  “我觉得恶心。”

  “恐怕这人间不遂你愿,总有一天你也要端起枪向人类射击的。”

  “我逃跑,跑得有多远就多远。”

  伊利亚笑了:“这算是什么办法?现在这世道哪里有干净的地方?我看你今晚就得梦到索命的贝先生。我说,你过来。”

  “你干嘛?”王耀往伊利亚那边凑近了一点,伊利亚伸手在他胸前画了个十字,说:“你这么爱幻想,不如去求求上帝吧,我祝福你。”

  王耀恼火地推搡了伊利亚一把,结果伊利亚往旁边一滚,坐了起来,抬起头来忽然道:“那我们一起逃吧。”

  王耀愣了愣,看着伊利亚一字一句:

  “有多远逃多远,逃到天涯海角。”

  还是少年模样的伊利亚抱住双腿,微笑着将脑袋搁在膝盖上,像只在搞恶作剧的漂亮大白猫,他背后是一片黑暗。蜷缩在干草地上的王耀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那个奇妙的笑容。

  他的思绪在夜风中乱成了摇坠的万千星屑。

  ☆、睡仙降临,心想事成

  王耀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仿徨,一面走一面寻找着什么。突然他身后传来火燃烧的声音,他没有回头,拔腿就跑,火团中的怪物向他奔突,他听见草叶被折断,知道自己快被追上了,本来万籁俱寂的森林间猛地亮起了无数双蓝色的眼睛,它们的讥笑声由微弱模糊渐渐转变得放肆刺耳,王耀一听见那声音就感到身体沉重不堪,而炙热的火熊还在追着他咆哮,恐惧像一根针刺得他脊背冰冷。

  伸手不见五指的上方回荡着一道声音:

  “你对人类做过的最恶劣的事是什么?你对人类……”

  哈,你们想要我回答什么呢?是我躲在水井里听了三十分钟的惨叫声而毫无作为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吗?是的,我是个懦夫,而且是最没用最卑劣的那种,您们满意了吗?

  王耀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承受那件事了,毕竟他现在可以吃肉并不吐了——然而事实上那事是一道藏在皮下的肿瘤,扒开来一看触目惊心。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创伤”吗?听起来像个该.死的神.经.病。

  王耀想:梦魇来了,人们只能抱头发抖。

  不过,这次似乎有些不同。孤独一人的梦里忽然出现了别的人拉住了王耀的手大力地往前拽,王耀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知道他要跟这个人逃跑,这个人黑暗的前方慢慢绽开光芒。可惜他太沉了,跑不动了,他甚至正在窒息。

  他慢慢地在挣扎中惊醒了。

  “操……”

  王耀看着保持着双手捧腹的老实睡姿的伊利亚莫名其妙卷走了所有被子而且还斜压在自己身上时真的没忍住地骂了脏话。现在还是凌晨,整个寝室都静悄悄的,除了弗朗西斯的呼噜声和阿尔弗雷德的磨牙声,夜晚的余寒刺得王耀牙齿打战。

  现在是十月,就在不久前,和平结束了野外训练的孩子们回到了美丽温暖的“沼泽营”。现在要入冬了,冷得受不了的孩子们自发抱成团睡觉,不过王耀真没想到伊利亚睡着时也是个凶残的混.球,差点压死他冷死他。

  王耀踹着伊利亚的腿拼命把被子扯回来,沉眠的伊利亚被踹了也浑然不知,王耀于是气呼呼地睡了回去,这下子却又睡不着了。他不怎么记得那个梦的结尾了,却反反复复想起半个月前伊利亚说的话:“那我们一起逃吧。”

  什么意思?什么玩意?

  王耀很单纯地无法理解这句话。再说了,伊利亚可能只是说着好玩的,他经常这样。

  比起这个,更值得关注的应该是明天的“解放日”十月节!

  *

  大抵是因为十月节太受欢迎了,晚会的场地竟然被孩子们私底下瓜分了,有人打赌哪张桌子肥来抢地盘。王耀不知道伊利亚是抱着怎样的渴望抢到了最肥的那张桌子,当天晚上就被他拉着躲到了那张桌子底下。

  夜晚降临,灯光亮起,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歌舞剧拉开了帷幕,房间里渐渐嘈杂起来,不同人的鞋根来来回回地蹭过地板,交谈声宛如浮出水面的鱼,悠悠地冒着。桌布底漏进流水似的光芒,光移影动,伊利亚犹如一头什么动物,蹲坐在桌台下的阴影里嗅闻着空气的气味,不一会儿就伸一只手出去,神奇地从外面拖进来肉和蛋糕,摆在木地板上:“吃。”

  王耀看了肉一眼,突然抓过来狠狠地咬了一口,伊利亚已经啃完了一块蛋糕,舔着手指上的奶油:“这只是开头,待会还有更多,我们带回去藏起来,那些家伙也要的。”

  王耀捂着腹部点点头,这时伊利亚掀开桌布往外面瞧了瞧,说:“伊丽莎白来了。”

  王耀也凑过去看,只见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滑过房间,轻柔的乐音响起,她在每一群男人中周转笑语,一双穿长筒靴的紧绷的腿像芭蕾舞者一样不停歇地摆动,连死沉的长裙也变得如春蕾般轻盈,给整个房间灌入了新的气息,或者说女人的芬芳。

  王耀不是很认识伊丽莎白,只知道这位女士是“撒旦”的表妹,经常来这里,她很照顾费里他们。这名女性时常让他感到困惑,她不同于王耀所认识的任何女人,她看上去很柔弱其实又藏着一身的负担,她像个大小姐又好像个女骑士,硬要比喻的话只能说她是荆棘缠绕的白玫瑰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沼泽营”里的所有人看见她都会怦然心动,仿佛她是雨后一道醒目的彩虹。

  看哪,伊丽莎白在跳舞。她跳的是热烈的弗拉明戈舞,在节日宴会上最能炒热气氛了,房间里掌声如雷,时不时飘起几道略轻挑的口哨,伊利亚能看见她飞扬的裙摆下双腿也在快速舞动,那么尼古拉斯肯定坐在哪个角落在观看她的舞蹈了。伊利亚趁乱又从桌子上顺了点东西,包括一大杯黑啤酒。

  王耀看得入迷,伊利亚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别盯着别人犯傻了,你会不会喝酒?”

  王耀收回脑袋,擦擦鼻子:“我喝过,难喝。”

  “瞧你那点出息。”伊利亚淡淡道,自己仰脸把一大杯啤酒咕嘟咕嘟地闷了,王耀能看见他那不明显的喉结在上下滑动,莫名想伸手戳一戳。伊利亚丢下沾着白沫的啤酒杯抹了抹嘴角,打了个酒嗝,王耀嫌弃地往后挪着,伊利亚踢了他一脚,手脚并用地往桌底另一端爬:“过来,去那边看看。”

  房间的角落里摆了一副桌椅,伊利亚刚才就瞥见那里自从坐进了一个头披毛毯的小傻.子就不停有小孩偷偷凑到桌前,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伊利亚把王耀从桌子底下拉出来,光明正大地去找那个人,王耀忍不住问:“我们不会被轰出去吗?”

  “放心,我有特权。”

  什么特权……“那我们干嘛躲桌子下?”

  “我喜欢。”王耀真的有时候差点暴打伊利亚。

  坐在角落的傻.蛋是个褐色皮肤的吉普赛人,他头顶着毛毯神神叨叨地给人占卜,桌子上摆满了手绘的塔罗牌和五颜六色的珠子,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些破烂。伊利亚觉得好笑,吉普赛占卜师不都是女巫吗?怎么冒出个男巫?

  “喂,你会占卜吗?”他忍不住过去问那个“巫师”。

  “巫师”颇自得地点点头:“那当然,我是魔女跟罪犯的儿子,我身上的魔力和邪气天生就强。不仅是占卜,诅咒我也做得到,伊利亚·布拉金斯基,我知道你很会打架,不过我不怕你,因为我会魔法!”

  伊利亚眯了眯眼睛,回头一看发现两眼弯弯的王耀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住了嘴,王耀迅速放下手,装作若无其事。伊利亚踢了踢桌腿:“既然你这么厉害,鹰钩鼻怎么还活蹦乱跳的呢?”

  “咳咳!废、废话少说,你们是来占卜的吧!等等,你们别说话,让我看看……”“巫师”瞪大了黑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王耀,王耀看见他瞳仁里一丝丝的银色,便知道这人是混血儿,“巫师”的眼睛果然邪恶,不一会儿王耀就被他盯得发怵,随即“巫师”操着怪口音的德语沉声道,“王耀,你是不是失眠?”

  伊利亚有些吃惊,王耀那么难读的名字居然被“巫师”准确无误地念了出来,而且除了他们队的人应该没谁知道王耀的破名字了,看来他有两把刷子。

  “巫师”又问:“你需要帮助吗?”

  王耀皱了皱眉,没说话,“巫师”又说:“对于记忆,你是主人,主人无需害怕自己的奴隶。王耀,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给你奴役的鞭子。”

  “行了,你就直说吧。”伊利亚出声。“巫师”看了他一眼,耸耸肩:“好吧,既然你有代言人,我就告诉你:明天晚上睡觉前,你都要念一条咒语——”

  “Der sandmann kommt, Wünsche werden Wa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