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 第204章

作者:夏蝉七里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GL百合

  秦惜珩看着她的深情款款,眼圈还是红了,她伸出小指,道:“打勾。”

  赵瑾便勾了上来,笑问:“不怕我说话不算话了?”

  “你敢!”秦惜珩拽着她的小指,直接去咬了一口她的唇,恶狠狠道:“你敢失言试试?”

  她是真的不敢想那个字。

  赵瑾看着她,方才的笑意逐渐淡了,对面的这双眸子像是明镜,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也看到了镜主人的魂牵梦萦。

  “阿珩。”赵瑾叫着她,手指抬起她的下颌就吻了上去。

  她爱不够,怎样都爱不够。

  秦惜珩从这个吻里尝到了一阵苦味,她睁开眼,与赵瑾对上了目光。

  唇齿间的缠绵暂作停歇,她们对抵着额头,秦惜珩先道:“修筑驿站和烽火台的军费我已经算好了,怀玉,你只管放手去做。”

  “好。”赵瑾轻轻地应声,问她:“今晚回府吗?”

  秦惜珩靠在了她肩上,道:“不回了,我就在这里陪你。你要是有公务处理,就先去做。”

  赵瑾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暂时没有。不过这个八相阵,我要去孜州练。”

  秦惜珩眼睫一颤,问道:“什么时候去?”

  赵瑾道:“还没想好,我总得先弄清楚这个阵法的厉害之处。”

  时日看着好似还长,但秦惜珩知道这样的偎依相处不过只是须臾的工夫。她也多想一路跟着赵瑾去,可她要顾及剑西的全部军资,不能离开梁州半步。

  “我等你的。”她小声地耳语,先将那些话说了出来,“瑾娘,我在梁州等着你凯旋。”

第199章 孜州

  次日清晨,秦惜珩被外面的号角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去摸,却触了个空。

  “醒了?”赵瑾已经穿戴完毕,过来问道:“再睡一会儿?”

  秦惜珩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问:“要去练兵了吗?”

  赵瑾点头,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再睡会儿吧,还早。”

  秦惜珩不舍地看着她走了,不多时帐外就传来了整齐的喝声,她一个人望着帐子顶端发了会儿呆,起身下了床。

  朝时的曦光铺洒了一地,秦惜珩出了帐子,一眼就看到校场上的那个身影。光影在她的甲胄上跳跃着辉芒,她穿行在兵阵里纠正着士卒们的姿态,大声喊着变阵的号令。

  秦惜珩哪儿也没去,就在这里看完了赵瑾练兵。

  “我以为你回去了。”赵瑾回来时见她站在帐子外,笑问:“一直看着?”

  “嗯。”秦惜珩拉着她进帐,倒了杯水递去,“嗓子都哑了。”

  赵瑾一饮而尽,笑道:“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秦惜珩问:“程郎将走了吗?”

  赵瑾道:“听说天不亮就走了。还好有这么个帮手在,不然就这么硬对着苍狼部开战,我们还真要吃亏。”

  “侯爷!”卲广在帐外喊了一声,禀道:“岭南的人来了。”

  “一起听听吧。”赵瑾对秦惜珩说完,朝帘子那侧道,“进来说话。”

  卲广便带了一人进来,这人施了个礼,“属下吴滨,见过少主。”

  赵瑾直接问:“岭南有什么异动吗?”

  吴滨道:“喻至忠恐要进攻孜定口。”

  赵瑾脑中空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问道:“属实吗?是哪里来的消息?”

  吴滨回话,“岭南营中近来的练兵格外频繁,属下原本以为他们防的是南疆十二寨,可又觉得不对。若只是防备南疆十二寨,何必突然这样练兵?”

  喻至忠是个有城府的,赵瑾想到他的那招借刀杀人,多少明白了点他要打这一仗的用意。

  他想在秦绩这位新君面前立个功。

  “知道了。”赵瑾看了卲广一眼,“派人加紧去孜定口传令,这段时日不可松懈万分。”

  “是!”卲广转身就去,赵瑾又问吴滨,“我一直以为岭南已经没有人了,线网断了之后,你是什么时候被派去岭南的?”

  吴滨道:“今年年初,属下和几个同伴是跟着主上一起去的。”

  赵瑾愣住,“夜先生在岭南?”

  吴滨道:“主上在岭南待过一阵子,一个月前又回了邑京。”

  赵瑾问:“夜先生去岭南做什么?重新构织线网吗?”

  吴滨摇头,“属下不知,主上的行踪一向隐秘。”

  赵瑾沉思了许久都没再说话,吴滨见状,低头说道:“属下会在梁州多留几日,少主若是有事,随时传唤属下就好。”

  “好。”赵瑾颔首,“你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他走之后,秦惜珩才说道:“这位夜先生,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若是按照这个时间来算,他停留在岭南的那段时日,正是元中防守战的那几日。”

  赵瑾道:“不论怎样,夜先生总不会害我。”

  两人同时沉默,就在这静声的片刻工夫里,外间忽然三长一短地传来号角声。

  赵瑾几乎是从椅子里弹了起来,才冲出帐子便有人来禀她,“侯爷,是孜定口的狼烟!”

  “真的来了。”赵瑾低喃,心道喻至忠的动作还真是快。

  她转身入帐,脸色阴沉得可怕,秦惜珩拉过她的手,说道:“不是说孜定口是个高地,易守难攻吗?这次应当也不会有事的。”

  赵瑾道:“但愿如此。”

  但愿孜州西原还能是一片太平,这样的话,孜州就能将多数兵力投放在孜定口。

  然而事与愿违,没到一个时辰,便有军报火速传来,“侯爷,苍狼部进攻孜州西原了。”

  “新兵还不能用,先调河州的兵。”赵瑾冷静地说,“给宣将军传话,此次应敌苍狼部,先听程秉维的军令。”

  孜州西原的战况如火如荼。

  过往与车宛对战时,不论是梁州守备军还是孜州守备军,常用的战术都是快追猛打,这几乎是所有剑西主将共有的带兵方式。

  可苍狼部与车宛完全不同。

  他们用了步兵打头,宣揽江直接让孜州铁槊营的骑兵迎上,苍狼部的步兵便以盾甲摆出了龟型阵,阵中后排的步兵从缝隙里刺出枪戟,令铁槊营的战马无从近身。

  宣揽江又让徐林营接替,还让弓箭手候在一旁见机发矢。但这一切仍可谓是徒劳,他们变换着龟型阵的阵法,迂回着拖住徐林营,令守备军们疲于奔波,却又在靠近了将要进攻时再退后防御,从盾甲的缝隙里捅出枪戟,同样让守备军们无法破阵。

  几番消耗下来,徐林营的脚步逐而变慢。宣揽江歇了口气,眯着眼望向苍狼部步兵后方距离了很远的一个身影。

  那是苍狼部此次的主将巴图苏。

  即便隔得远,宣揽江也能断定出巴图苏此刻正在望着人群中的他。

  这种被当做猎物的滋味并不好受,宣揽江让守备军们撤回些许,对面步兵的盾甲在这时也散开了,他这次没让守备军再上,而是静静地等在原地。

  两方对峙着僵了下来,宣揽江分出些目光看着远处的巴图苏,忽见他做了个什么手势,旋即便看到一支呈着倒三角锥状的骑兵队阵呼啸着朝这方奔来。

  马蹄溅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黄沙滚滚而来,步兵们分散着往两个方向散去,将后面的突骑显露出来。

  居首的前锋便是巴图苏,他两手各握一把弯刀,策马跑在最前面。宣揽江一声令下,孜州铁槊营的骑兵全都整齐地冲了上去。

  巴图苏认准了宣揽江,带着弯刀对准他就来,宣揽江以枪格挡住,这时才发现这支突骑队竟然连战马也套了甲。

  “去死吧,愚蠢的大楚人。”巴图苏蔑视地用苍狼部的语言说着,宣揽江没听懂,但猜测多半不是什么好话,他抿着唇与巴图苏在马背上较量了数个来回,巴图苏盯着他,嘴角斜着上扬露出了诡异的笑。

  “将军!”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喊了宣揽江一声,这时又有声音大喊:“将军,我们的阵队被冲散了!”

  宣揽江急速回头,果真看到周围混乱一片,苍狼部的突骑从骑士到战马全都覆上了厚重的铁甲,日光照在这些铁甲上,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巴图苏的弯刀在这时又来,宣揽江策着马赶紧后退一步,但还是被这一刀割破铠甲伤着了胸腹,他吃痛地忍住又往后退,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竟然被这支突骑团团围住了。

  喊杀声混作一团,宣揽江的手臂挽住缰绳,捂着伤处时用另一只手执枪扫平着周遭的明枪暗箭,想再争取一口气。

  巴图苏越发以看待猎物的眼神看他,宣揽江仇视着这个人,正想着不如玉石俱焚时,忽闻外侧来了苍狼部突骑的叫喊声。

  “将军——”突骑用宣揽江听不懂的话喊着,“是程新忌!”

  巴图苏脸上的笑一僵,骂道:“该死的!”

  宣揽江看不到外侧,但大概猜出是来了解围的援军,他再看巴图苏,只见对方收了弯刀,大声吼了一声后,方才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突骑们便如潮水一般地退散而去。

  程新忌打马而至宣揽江身边,看着他捂住的胸腹,关切问道:“宣将军,没事吧?”

  宣揽江面色发白,但还是咬牙摇头。

  程新忌便知他这伤定是不轻,赶紧招了两个人来吩咐道:“赶紧送宣将军回营,叫军医。”

  陈参此次留在城墙上未参与应敌,将整场战况的始末全记在了心里。

  “我看着突骑两翼突然变快,然后咬合在一起,将咱们的人全围了。”他看着宣揽江,后怕地说道,“还好程郎将来得及时,从外面解了这个围。”

  程新忌道:“他们的马比咱们的快,每一匹都是精挑细选配出来的,所以他们格外看重这些马,还给马也套上了护甲。我与赵侯都以为他们不会来得这么快,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真是说来就来。”

  宣揽江的伤口得以处理,人也恢复了一些精神,道:“他们此番多半只是试探,想看看孜州的兵力如何。”

  他看向程新忌,又问:“今日这个带头的前锋,程郎将认识?”

  程新忌点头,“是古纳川的长子巴图苏,我与他是老对手了,常遇上。看来我猜的没错,古纳川果真是让他来襄助乌蒙嘉。”

  宣揽江问:“依你看,他们下次再来会是什么时候?”

  程新忌道:“或许三五日,或许三五月,这个我也说不好。但他忌惮我是真的,否则今日也不会听到我的名字就撤兵。”

  “若是三五月就好了。”宣揽江叹了一声气,“孜定口那边还要防御,孜州此次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腹背受敌。”

  “对了,”提起孜定口,宣揽江又问一旁的副将,“如海有送军报来吗?孜定口现在如何了?”

  “还没有消息传来。”副将也是情绪低落,忍不住骂道:“喻至忠这个狗娘养的,竟还敢不死心地再来。这种人打不死,就该让天来收了他!”

  “少安毋躁。”宣揽江劝住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朝廷给他下令出兵了?”

  副将道:“好像没听说。”

  宣揽江道:“那他可就真是太着急了。”

  副将没懂是什么意思,宣揽江也没再往下解释,转看向程新忌道:“我养伤期间,一切就都劳烦程郎将你了。”

  程新忌笑道:“我本就是为了这个才来,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话。宣将军安心养伤吧,这段时日我替你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