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登玉京 第54章

作者:金钗换酒 标签: 穿越重生

  明逸臣忿恨道:“难道不是你勾引玉娘?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哼,曲江池,光天化日之下,你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惹得老夫人也为你张榜…无耻至极!”

  …哪跟哪,温镜懒得问他究竟脑补了些什么东西,无语地手上茶勺往酒盏里一杵,向李沽雪一甩脑袋:“我问完了你问吧。”

  李沽雪点点头,面上颇有打趣的意思,只是问出的话却严肃非常:“前头中毒暴毙的几户人家难道都有人跟你抢楚娘子?”

  闻言明逸臣一下子停止挣扎,脸上精彩非常,显然是没料到两人对长安投毒案如此了如指掌,瞠着一只眼睛狐疑地瞪着李沽雪,嘴硬道:“什么暴毙的人家,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沽雪笑道,冲温镜点点头,白玉茶勺立刻又向明逸臣嘴边靠过去。

  明逸臣气得七窍生烟,又怕得两股战战,神情十分割裂,最后实在迫于无奈道:“他们知道忘忧的配方,留不得。”

  忘忧?红遍长安城,受无数追捧的忘忧?使白驹巷名声大噪,五张桌供不应求的忘忧?必须坐在店中点一只红泥小火炉才能尽得其味的忘忧?难不成这酒果然是什么不可多得的佳酿,配方多方争抢,好比绝世的武功秘籍,几家为了一张配方斗得你死我活?

  这时温镜记起来,若说其余几家或有财力争夺名酒,可是…他不耐烦再一问一答,直接将长柄的茶勺抵住明逸臣的嘴唇:“不对,曲池坊的人家是个农户,本本份份的花匠,怎么碍得着你酿酒发财?”

  明逸臣从嘴唇到脱臼的右臂再到全身上下,无处不在哆嗦:“他、他帮我培出御米。”

  玉米?玉米怎么了?温镜一头雾水。他一扭头,看见李沽雪若有所思的模样。

  所谓御米,李沽雪知道说的是御米壳,这东西自古就有入药之说,能镇痛安神,可解痢疾之毒。可是偶尔微量服用一二次或许不显,若是长期服用必会精气神衰弱,虚汗发力,令人面黄肌瘦。而奇异之处就在于,御米壳这个东西,入菜能使菜肴格外可口,以它酿酒,李沽雪虽然未听说过,但是观白驹巷之声名,想必确有使酒液醇香的功效,原来这才是忘忧风靡长安的原因。

  李沽雪低声向温镜解释:“御米也叫米囊,叶互生,羽状深裂,萼片青绿,花开殷红,丰艳无匹,也叫莺粟,有毒。”

  啊?温镜一呆,这里已经有这东西了??那何止是有毒,是特别地有毒。

  !!!等等,温镜心想明逸臣这孙子不会往酒里搁这东西吧,那可真是缺了大德,怪不得到白驹巷排队的人跟着魔了似的上头,原来真是着了魔。不过这大约也是明逸臣故弄玄虚谨防酒液外泄的原因,若沽回家去,万一有的懂门道的人看出端倪岂不是露馅,只有在五张桌店中饮用,或能保一个查无对证。

  温镜若有所思:“你家的忘忧,明明给了我两坛。”

  李沽雪一听之下大急:“你喝了??”

  温镜摇头:“没有没有,白驹巷不许人将忘忧带出店内,任何人都很难有机会仔细研究,御米壳的玄机才一直没有人窥破。可是最初我明明从白驹巷带走了两坛,”他戳戳明逸臣,“不怕我瞧出不对来?”

  明逸臣不得已和盘托出:“你带走的两坛就是寻常的酒。我的秘诀在于特制的酒鱼,含有御米壳的酒糟用龙脑凝结,刻成小鱼形状,贮藏罐中,客人来时温酒一壶,只须将酒鱼儿化在其中便成忘忧。予你的两坛并没有加入酒鱼。”

  原来如此。

  酒鱼儿白玉楼也用,往往是为了满足客人不同的口感偏好,常做的有甜酒鱼儿和米酒鱼儿,一者可使酒液更甜,一者可使酒味更厚更烈更浓郁,用时确实如明逸臣所说,沸酒投之即可,比专门另酿一批不同口味的酒要省时省力。白驹巷倒是别出心裁,在酒鱼中添加御米壳,倒真的想得出来。

  温镜用白玉茶勺戳戳明逸臣的黑脸,问道:“这祸害人的玩意儿谁想出来的?”

  精雕细刻的一只茶勺,明逸臣却好像它是夺命锁一般,想躲又被点穴动不了,颤声道:“我、我请了几位酿造大家研制出来…我该说的都说了,杀人可是犯律的!”

  李沽雪在他小腿肚上一踢:“你还知道杀人犯律,嘿,私兴刑狱也是犯律的,你猜我们怕不怕?”

  他和温镜互相看看,他们曾在胜业坊邻居家里发现沥酒缸,估计就是那户人家当中有酿酒高手,被明逸臣网罗去研究忘忧的配方,惹得杀身之祸。宣阳坊那家…温镜猛然想起似乎也有许多关于酿酒的古书,他还翻到过一本《千金食治》,里头也有《升酒卷》!

  这就说得通,明逸臣广邀酿酒一途的能人异士为自己搞出来一品能使人上瘾的忘忧,而后他就杀了这些人灭口。

  为一己之私杀害他人性命,明逸臣上了瘾。他得知可能有别的男人染指楚玉霁,便又故技重施,带着三槐见枯散上门。三槐见枯散,一旦服用,顷刻间便能使人全身血脉逆流,血热爆出,发在肤上便是生热疮,死状可怖,任是神仙也无回天之力。

  可见这世上能使人上瘾的岂止添了料的酒鱼,若是心性不坚,持身不正,深渊就在你脚下。

  温镜再度与李沽雪对视,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人罪大恶极,不送官肯定不行。

  正在这时,自从温镜住进来就一直安静的院门一日之内被敲响第二回 。这一回更要命,李沽雪听见外头的人边敲门边呼喊道:“沽雪?沽雪!在家么,掌阁有事找!”

  竟然是枕鹤!

  且枕鹤大有破门而入的架势,什么事情这么急?兄弟们私下都很默契,除非相邀绝不到各自的私宅打扰。李沽雪来不及遮挡安排,大门已经哐地一声从外被推开,一行脚步声行近,他只来得及仓促推温镜进轩房,又一掌打晕明逸臣,抬头看见枕鹤已经绕过照壁行进院来。

  李沽雪明白为何枕鹤大声叫门又擅自进来,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是两名无名卫,身前则是一名玄衣银幞头的中年人。

  玄字掌阁,尚亭。曾经韩顷提过一嘴,说他的掌阁之位迟早要给李沽雪的尚亭。

第123章 一百二十三·蜗头狼籍争锋地

  尚亭不比枕鹤等这些师兄弟,李沽雪抱拳:“掌阁,我正有事要禀。”

  他斜对面枕鹤一阵挤眉弄眼,而他正对面的尚亭毫无表情。

  这位尚掌阁身形气质都与李沽雪的师父韩顷很肖似,尤其是凝郁的眉宇,他微微颔首,整个人板正得几近凝滞,李沽雪不敢轻举妄动,克制住自己朝东轩瞥去的目光,道:“此人乃城中白驹巷主人,上门行凶,我擒住才发现他携带的毒物乃是三槐见枯散。”

  枕鹤惊讶地张大嘴巴。

  ?他竟然惊讶,李沽雪心下微疑,那么他们便不是为了明逸臣上的门,那是为了什么?

  “哦?”听见三槐见枯散,尚亭浑浊的眼白一闪,眼睛眯起来,“那倒比我寻你的事要紧,走,带进去审。”

  李沽雪硬着头皮称是,尽量镇定自若,指点着两个无名卫抬人,又亲自收起酒坛和瓷瓶,跟着准备出去。没有旁的法子,在此间多说一个字,一墙之隔的阿月恐怕都要起疑心,当务之急是先离开。

  几人刚刚穿过二道垂花门,尚亭忽然停下来,微微侧过脸:“没旁人了罢。”

  李沽雪一僵,枕鹤紧张地看看他又看看尚亭,随后李沽雪懒散一笑:“没了,要说这明老板也是胆子大,单枪匹马就敢上门。”

  尚亭侧着头,却没看他,只是道:“天底下胆子大的人岂止他一个。”

  冷暖正宜的春风里李沽雪汗湿了脊背。

  尚亭与韩老头不一样,虽说职衔上是掌殿高于掌阁,可是在韩顷面前李沽雪终究多一份香火情。而这位尚掌阁,李沽雪在他手下办差虽也有好几年可并没有私交,李沽雪差事没出过差错叫他做掌阁的跟着吃挂落,尚亭赏功罚过一视同仁,也从没有格外照拂过李沽雪。

  尚亭今日登门原本到底所为何事?李沽雪不知道,他只能跟着进宫。

  无名殿的拘刑司也在安上门街,独立于掖庭、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之外,进来的也都是些前头几家不敢收、不能收的人,因此家伙事儿是格外地齐全,一条道走进去是狭长的走廊,两边玄铁栅栏围成的牢房阴暗无比,似乎一眼望不到头。十八间牢房,只有十八间,但是能令朝臣们谈之色变,因得了个诨名:阎王殿,隐喻他们拘刑司和十八层地狱也差不离。

  李沽雪沉默地穿过其中,身上也好似沾染上些森幽的鬼气。

  待到得拷刑间,尚亭命人将明逸臣定在桩上,李沽雪便从架子上捞起刑鞭预备把人弄醒。他心里知道,能避开阿月的地方要尽量避开,因此最好由他亲自来审,什么该问,该怎么问,李沽雪心里飞快地盘算。

  他手上鞭子凭空一抽,准备叫水泼醒人开审,正在这时,尚亭忽然压着喉咙咳嗽一声。李沽雪慢慢回过身,若无其事笑道:“掌阁有何吩咐?”

  尚亭的面孔在这阴郁的狱中愈发显得暗云密布,叫人看不清端倪:“不忙。你先过来,”李沽雪依言搁下手里的刑鞭,行至他近前,又听他道,“问话的小事叫枕鹤去便了,我有话问你。”

  一旁枕鹤神色略变,李沽雪却无暇他顾,利索抱拳:“掌阁请问。”

  “嗯,”尚亭摊开一张空白笺子,手上簪白笔写了几划,“你如何与此人相识?”

  李沽雪顺溜答道:“全然不相识,连他的酒肆属下都未曾踏足过。”

  尚亭顿了顿:“全然不识?那他为何要毒害你?”

  李沽雪又一抱拳,恳切道:“属下不知,正想一问究竟。”

  “唔。”尚亭未置可否,又记下几笔,李沽雪隐约看见“无故”、“存疑”、“待查”几个字。再确切的看不真切,但个中敌意显而易见,李沽雪心中一凛,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善了,尚亭就是为了捉自己的错处。

  停下笔,尚亭抬头打量李沽雪几眼,忽然道:“沽雪,你家里有什么人,在我处说了,回去尽早料理了,此事玄殿以外的人或许不必知道。”

  枕鹤的神色真正慌乱起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李沽雪看在眼里,却没慌,只是脸上慢慢笑开:“掌阁哪里的话,银货两讫的事有什么可料理的?我还能赖人家几桌花酒钱不成么?”

  尚亭凝视着他,许久没说话。李沽雪面上吊儿郎当,心里面则在想,无论如何先将身份掩去。明逸臣对阿月的了解全凭秦国夫人府一纸告示,真实身份不得而知,而枕鹤,李沽雪心中吁出一口气,枕鹤也没有见过阿月,不可能知道阿月是谁。

  这时尚亭道:“你的私事我本不该问,你自向你师父禀告罢了。因上你的门,你也算身在案中,人放在这里,我来审,你回罢。”

  李沽雪懒散的笑意一敛:“掌阁的意思,这案子我不能问?”

  尚亭挥挥手:“你且安心,待问出他与你的仇,我派人告与你便是。”

  安心,安个屁的心,李沽雪有些后悔方才没一掌直接把明逸臣打死一了百了。虽然难交代一些——人死在他家里,还有三槐见枯散在一旁,他难免显得更可疑,那总也比现在这情形好。

  尚亭找他的麻烦,也很好理解,他这年纪封掌使,与掌殿又亲近,尚亭是他的顶头上司,倍感危机,捉他一二错处遏一遏他的势头,大约是早就暗中派人在盯他,而前一段时间枕鹤正好整日往胜业坊送饭,这就是瞒不住的。因此阿月是无辜受累,李沽雪一口血哽在喉头。他深吸一口气,觉着阿月与他两人真正命途多舛,为什么总是历经险境。

  他不可抑制地生出几分疑心:阿月是不是遇上了他才有了这诸多的麻烦。上一回从琉璃岛归来也是为了给他疗伤才经脉透支,如今是来长安寻他,又因他无名殿的出身时刻都处在危险的境地。

  胜业坊一方小院,两人能守多少个朝暮。李沽雪听闻临海一带有时会生飓风,飓风,乃八方之风俱也,因其令人怖惧也曰惧风,起时暴雨如注,屋瓦皆飞,海潮大溢,浪高逾丈,毙人畜,毁屋舍,偏偏中心汇聚之地无风无雨,静寂无声。

  李沽雪觉得自己的院子便是风暴中侥幸的这一隅。

  怎么办呢,静待风平浪静的那一天吗?只是等待吗?把人留在这里,其余的听任发落?李沽雪右手握紧又松开。

  这是握剑的手,这手也牵过他,陪他练过剑,给他写过信,抚过他的发,李沽雪深吸一口气。

  这手中从没握过认命二字。

  他朝尚亭挑了眉:“对不住,尚掌阁,这人恐怕不能交给你。”

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万方多难此登临

  “这案子原不是咱们玄殿的职责,此番嫌犯一头栽到咱们手上,我便罢了,尚掌阁是想越过掌殿自作主张?”李沽雪抱臂立在晦暗的地牢中央,满室森然的刑具,门口两座烛台火光黯淡,他的脸上也殊无一丝笑意。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两京事务本不属于玄字阁管辖,明逸臣这案子他们若强自插手,他便罢了,区区一个少掌使往上的路还长,他要上进就上进,且毕竟是嫌犯找上的他;可是尚亭则不同,擅自下令审问,一个说不好治他一个擅权僭越也不算冤枉。李沽雪这少掌使想办案子往上爬或许是想做掌阁,那么敢问尚掌阁你往上爬还能爬哪儿去?当掌殿大人是死了么?

  尚亭笔尖一顿,攸地盯住李沽雪。

  一旁枕鹤连忙陪笑道:“三槐见枯散这案子搁哪一阁的弟兄头上都是重中之重,都要上心,都要立刻报与掌殿知道。此人在长安接连做下数起大案,下手的人家上下老小无人幸免,被如此丧心病狂的人盯上,任谁也要慌上一慌。且沽雪说他并不认识此人,想要亲耳听一听审问也是情理之中。”

  他一番话仿佛是门上的烛光,飘飘悠悠地晃了几晃便湮没在昏黑的地牢之中,没有掀起丝毫光影,该黑的地方还是黑,该暗的地方还是暗。

  尚亭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像是一把钩子落在李沽雪身上,李沽雪表面上松松散散站着,实则右手的剑鞘已然嵌进掌中寸余。

  半晌,尚亭撂下笔:“情理之中?于情,我未知你言真假,焉知你与人犯不是相互勾结,一朝反目?于理,我位居掌阁,出则督一府,入则达天听。这些都不提,无名殿的规矩,我乃掌阁你乃掌使,我的命令你敢不从?”

  这话很重,枕鹤立刻要再劝,李沽雪一口气泯入胸腔,开口道:“我——”

  “他不敢。”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廊上传来,苍老但不虚弱,不仅不虚弱反而中气十足,精神矍铄。

  李沽雪紧握的手一松,胸口的一团气无声地吐出,单膝跪地:“掌殿。”

  “掌殿!”“见过掌殿。”枕鹤和那两名尚亭带来的无名卫也跪下来,尚亭一看,站起身让了桌案后的主位,道:“这么晚掌殿怎么来了。”

  韩顷没答,也没叫起,悠悠转到椅子上坐下,翻了翻案上摊开的笺子,道:“老尚啊,载供这样的小事大可叫几个小的去办,也叫他们练练手。”

  尚亭称是,又道:“这案子棘手得很,因想着事关重大下官才多问几句。”

  韩顷一笑,胡子抖一抖瞥他一眼。那目光也不甚严厉,那笑意甚至可说是亲善,可是尚亭背后蓦地一凉,涔涔的冷汗就冒出来。事关重大,他也知道事关重大,这样的大事,方才枕鹤也说要禀报掌殿,可他第一时间却没派人去找韩顷。他连忙告罪:“是下官心急,因想着宫门已经下钥便未能及时禀告掌殿,请掌殿责罚。”

  韩顷抬抬袖子,道:“这是什么罪过,你上哪儿找我去?本座在清心殿陪着下了一晚上的棋,你找陛下要人么?”

  清心殿乃是皇帝寝殿,可不是找陛下要人。李沽雪心里一叹,尚亭三两句将底子透了个一干二净:他不仅是没禀告,他是压根儿没想着禀告。但凡派个人稍微跑几趟都还好说,他都能知道韩顷人在宫里,可是他没有,他都没有尝试着找韩顷,连韩顷不在吴记而是进了宫都不知道。

  这时韩顷像是刚刚想起来李沽雪他们几个一般,恍然道:“都起来,怎么回事,我方才听着,像是你们谁惹老尚不省心来着,是不是你啊沽雪?”

  李沽雪站起来掸掸长袍,笑笑没吱声。

  他不吱声,只好是尚亭吱声,尚亭躬着腰向韩顷道:“由于人犯是在李掌使府中被缉,三槐见枯散杀人不留痕,李掌使多少受了惊吓,家中或许还有事要安置,下官便说先让他回去,由下官主审。”

  李沽雪心里一咯噔,尚亭话里有话,他府上有什么事须得“安置”?或者说有什么人须得“安置”?他眼风一扫,看见枕鹤神色忐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心下明了,尚亭恐怕正是从枕鹤处得知的消息:他府里有人。至于是谁找上的谁,李沽雪暂时不愿多想。

  他掌心虚虚一握,才只是升任掌使便这么急着拿自己的错处么。无名卫私自娶妻纳妾都是重罪,抓自己一个现行,尚亭来者不善。李沽雪念头转得飞快,若韩老头问起来他该怎么说。

  谁知这时韩顷站起来:“有理,那你便审罢,”他向李沽雪一招手,“你们掌阁是体恤你,走,再不出去今晚就得歇在宫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