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登玉京 第92章

作者:金钗换酒 标签: 穿越重生

  两人眼神一碰各自分开。他们都心知肚明,若不问这一句,那么温钰枉为白玉盟主人,枉在江湖上混了十几年。

  白先生摇头笑道:“说来惭愧,温家军之后这么多年白某一直苟延残喘寄人篱下,月前曾奉命与二公子交过手。”

  温钰不置可否,他便更加推心置腹地剖白:“出手伤人是白某的不是,但实属迫不得已,认出人白某就住了手,再没有伤二公子一根汗毛。”他面上愈发恳切,又真心实意感叹道,“一瞧那张脸我就仿佛看到贵妃在世,哪有再下狠手的道理,贤侄是明白人,此番圣驾遇袭难道不是贵盟的报复?”

  我知道九嶂寨坏在你白玉楼手里,但我不追究,我希望你们就此收手。两家本无仇,还沾亲带故,有个害了你爹的大仇人在侧呢。

  两个“明白人”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算是暗暗定下盟约。后来温钰入戏,改口叫了白叔叔,好一出故人相认血脉相连的大戏。

  待出得望江楼他的神情即刻冷下来,扶风适时出现,手上的皮氅为他遮住长安正月的寒风。

  扶风也不避讳而是直接问:“咱们当真要与贵妃党联手?”

  温钰哼一声,领着人慢慢晃荡:“挑拨离间…他若有心相认,我甫一进去他怎不直接露脸?还有我爹的事情,打量我不知道似的,当年皇帝可是结下三条大罪才下的满门抄斩令,区区一句谗言就能扳倒镇国大将?真是编也不会编。”他冷冷一笑,“他是见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我当真知之不详才慢慢开的口。连真名也不透露,当谁是三岁孩子呢?”他手一抬,“我既问了他的住处不拜访一二如何说得过去,赖好也算半个长辈。”

  扶风口中笑道:“那属下给您备礼?”

  温钰瞪他一眼:“礼什么礼,你送我我送你的多麻烦,咱们不能给‘白叔叔’添麻烦不是?挑一日他不在悄悄进去。”

  扶风笑起来,同时也松口气:“盟主不尽信他的话就好。”

  “你想问什么?”温钰斜眼瞟他。

  扶风一时沉默,千头万绪,他忽然问:“盟主早知道二公子不是您亲弟弟吗?”倘若并不是亲兄弟,那么盟主待二公子实在是…

  温钰脚步微顿。宵禁以后的长安街道寂静无声,四周的阴影层层叠叠蠢蠢欲动,不知是谁按捺不住的心事。许久之后温钰轻描淡写答扶风道:“他就是我亲弟弟。”

  你只管…

  扶风放下心,他们家盟主大人的不可言传他领会了又没完全领会,欢欢喜喜跟着回家。一旁温钰看着他毫无挂碍的眉眼有些无奈,无奈之中忽然又升起些安谧的喜欢。

  人间的悲喜并不相通,这夜温钰和扶风虽然归家晚一些,但是对手无意间露出底牌,两人都心里安定睡了个好觉,而咸阳街头的温镜则没有这样的好运眷顾他。

  此夜天下有许多伤心人,是夜吟蹉跎,其中这一位在咸阳城形影相吊,游荡了整一晚上。

  晨起秦平嶂和掌事在自家百羽楼门口发现温镜,他面目青白,掌事觉得不好,一探他脉象登时大惊,这、这二公子的内伤不是说前儿就好了么?!秦平嶂一看情形也明白,他也知道客居在院中那位玄衣的公子早晚到二公子房中是做什么,他冲掌事点点头身形一闪疾奔出去。

  他找到李沽雪的时候李沽雪正要进宫伴驾,听说温镜伤势陡然转重,他立刻脚步一转要到信樗坊。可是望着街角远远一处殿檐,他知道自己不能明目张胆地就这么过去,否则前功尽弃。

  李沽雪脑中飞速运转,为今之计…或许只有尽快进宫,眼见皇帝对阿月看重非常,虽然这份看重令他如鲠在喉,但是假借皇帝的旨意接阿月进宫医治或许是最好的法子,不会引起师父的疑心。

  他神情凝重地交代秦平嶂将人接到宫门口等着,自己则快步进宫。

  此时的李沽雪并没有不管不顾奔向他朝思暮想的那座小楼,没有孤注一掷去看一看他心中的人儿,他恪守理智进了宫。很难说在他心中是温镜不如理智,还是他爱惜温镜的心思太过理智,总之他进了宫。

第211章 二百一十一·年来似有丧心疾

  年初二咸阳城门口的火药狠狠敲在朝中官员的神经上,往重了说这就是圣驾遇刺,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这是谁干的?会是…两位挣破脑袋的凤子龙孙么?这次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下次呢?会有下次么?若说兵寨牵出了他们心中的小算盘,那这兵寨还私造火铳这事就是一拳砸翻了他们的算盘,算盘珠子砸在脑门子上,人仰马翻。这帝都近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到底是哪一位皇子?!

  景顺帝却不能叫手底下这帮大臣知道究竟是哪位,虽说是自己私库支出去的银子,但是也经不得查。大抵当上皇帝的人都会染上这个毛病,自己的真实的心意和想法必须捂住,跟护眼珠子似的,不,比眼珠子还要紧,眼珠子给人看便看了,心里头想的事儿可万万不能给人看。

  景顺帝一方面气急败坏:兴平侯是怎么办的事,太不当心,好端端的火药怎流了出来。另一方面火急火燎,当着东西省台、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大发雷霆,要求九嶂寨不必详查即刻清剿,所有匪寇就地斩杀不留活口。

  事态恰如韩顷所料,皇帝草草下旨铲除九嶂寨。要不说韩顷能受圣上信重长达三十年呢,他手底下的无名殿说话比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加起来都管用,人政治嗅觉灵着呢。

  咸阳府令贬斥,司兵下狱问罪,没两日就不明不白死在了牢里。

  李沽雪步入殿中的时候景顺帝正扶着内侍的手慢慢服药,刚刚发完一通火,御侍医忙不迭奉来莲子养心汤。看见李沽雪进来,景顺帝有气无力道:“先前觉着你来咸阳躲清闲,谁知这里竟如此不太平,长安之侧居然有匪寨造起了热兵!咳咳咳!”

  一旁张晏吉和宫人御侍医连忙呼道:“陛下息怒!”

  李沽雪则有些冷眼旁观,老皇帝这气是真是假不知道,即便是真的也实在自食其果。不过要怎样快些将话头扯到阿月身上?

  景顺帝挥退药盅,张晏吉连忙又奉上蜜枣,景顺帝拈一颗,神色好一些,李沽雪借机道:“微臣今日来迟,请陛下恕罪,”他眉宇间忧色层叠,“臣有一位好友不幸染疾,他在咸阳举目无亲,臣照顾他的病情因迟了些,请陛下恕罪。”

  景顺帝一挥手无可无不可:“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李卿待友以诚。”

  李沽雪忍下心头的酸楚和焦急,继续道:“要说臣这位朋友也实在不是生人,他前儿擅御了陛下的马,几次想请罪又不得见,此番又生病,”眼角余风观得皇帝已经坐直身,他适时又道,“只是臣粗手粗脚惯的如何照顾得病人?少不得耽误了病情。”

  景顺帝果然关心起来:“是…初二那日城门口替朕安马的那名校尉?”

  “正是,”李沽雪面上欣然,“陛下还记得他。”心里则在滴血,求求您忘了吧。

  然而他不得不把人推出去。

  景顺帝又问:“他年纪轻轻身体很不好么?”

  “是,他三不五时就要犯一犯咳疾,有时还…见血丝。”他一咬牙,罢了,旁的全都不再想,快点把人接进来瞧瞧。

  这时他扫见景顺帝和张公公交换一个眼神,那眼神有些了然也有些…恐惧??什么意思?李沽雪没看懂,但是下一刻事情顺遂起来,皇帝即刻下旨,召昭武校尉进宫问疾。只是这旨意还没发出去景顺帝忽然又反悔,他将一盘子蜜枣拨弄得乱七八糟却一口也没再进,最后道:“咸福宫虽无内眷,但是接外臣进宫也不合规矩。朕也在静养,温…你那位朋友进来养病也不相宜。这样,你代朕走一趟。”

  皇帝又道:“张晏吉,你领着御侍医去看看,不能亏待功臣。”

  张晏吉躬身称是,跟着李沽雪一道出宫。

  这倒是意外之喜,既过了明路又免了面圣,李沽雪心里一松。

  不过到宫门口他跳上马车看清里头的人,他的一颗心再松不下来。温镜仰靠在车内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李沽雪怔愣片刻内力直探进他内府,脉软筋驰,疏泄失常,分明是不治之象!

  不过一日未见他怎伤重至此?!方才当着圣面李沽雪三分真七分假将病情往重了说,没想到真实情况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他沉着脸一掀车幔冲秦平嶂和张晏吉道:“这位是宫中张公公,这位是昭武校尉的侍从姓秦。平嶂,烦你为张公公引路,人我先带回去。”说罢他再顾不得旁的,抱着人直接飞了出去。

  信樗坊是白玉楼咸阳管事在候着,李沽雪一进院便对他说:“速去请兴平侯,就说温镜性命危急。此外再派脚程快的人走一趟仙医谷,若裴谷主在谷中一定请他亲至。还有,”他眼睛一闭,“去给你们盟主传信。”

  管事愣在原地:“给盟主传信?”

  “对,”李沽雪将人在榻上放下,一只手掌抵在温镜后背心,“就说他弟弟…不大好了。”

  掌事一省连忙抢出去,李沽雪沉下心来一点一点将内力输送进温镜的经脉,然而收效甚微。

  按说两人功法相合,经年的双修又使两人经脉相通,平时即便温镜人是睡着的,他的内力也会自动自发与李沽雪的交互、相融、凝成一股共同游走。但不知怎的,今日温镜脉中空空如也,一丝内力的气息也无。李沽雪没有放弃,源源不断地将内力丝丝缕缕地渡过去,不一时额上就见了汗。可是他的内力一如泥牛入海,温镜的内府黑黢黢一片,死气沉沉,半分回应也没有。

  不然去求求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李沽雪仓惶地想。

  他又想起这些日子每日晨昏他拉着昏昏欲睡的温镜运气,真正睡着的温镜还好,安生得很,要多乖顺有多乖顺,可是半梦半醒的温镜就没这副好脾气了,动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睁开眼就是一记眼刀。今日的李沽雪却恨不得温镜睁开眼瞪他一眼。他的思绪乱糟糟划成一片,觉得有如过了一万年那么长,门外才终于传进来些动静。

  最先赶到的居然是裴玉露,见面第一句,李沽雪勉力按下心中惶急冷下脸:“渭水一夜你欠他一条命。”

  裴玉露一怔,连忙称是,便看起病人。他比李沽雪专业,一看温镜面色就知不好,一面把脉一面急道:“这又是跟谁打架去了?”

  这话先前李沽雪问过管事,管事说不知,李沽雪遂也摇头:“说是晨起发现就这样,都没听见什么响动。”

  没有响动即是没人动兵刃,不知为何受创。裴玉露甩开针囊:“我早说他内府之中埋有经年的寒毒,毒性发作起来便是朝不谋夕,尤其遇到极重的内伤,或是七情摧心的大变故。”

  这时李沽雪也想起来,他也一直隐隐约约觉得温镜经脉上有毛病,他一直以为是经脉受损,没想到是毒物作祟?

  谁会给温镜下毒?还是如此隐秘的毒?还是很多年前的,那便不是这些年白玉楼发展壮大结下的江湖仇家,那会是谁?李沽雪想不出头绪。

  大变故,这一日一夜间又能有什么大变故?

  这时门外喧杂声起,是秦平嶂带着张晏吉的御侍医们终于抵达。御侍医们看见裴玉露口称侯爷,又挨个给昭武校尉诊脉,一个一个地面色愁中发苦。宫中的御侍医,不仅医术造诣很高,看人脸色听人言外之意的本事也个顶个的厉害,今日却集体迟疑起来。一来是校尉大人这病连伤带毒都不好治,二来则是摸不准。御赐太医出诊却不一定是皇上想救人,有时只是一个姿态,那么,这回这位新封的校尉大人的命,皇上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呢?

  眼见裴玉露的针收效也不大,御侍医们又磨磨蹭蹭一张医案恨不得扯皮扯上一整天,榻上的人脸白如雪,李沽雪向张晏吉道:“平日陛下的病他们就是这般照看?”

  他这话无喜无怒,却无端威严和怒气爆表,御侍医们神色诺诺,张晏吉陪笑道:“各位大人也是慎重起见,慎重起见。”

  李沽雪哼一声就要发作,正在这时,角落里一名一直一言未发的御侍医忽然排众而出,他向李沽雪揖一揖:“下官家中世代行医,有一味除寒症的茶辣丸十分有效。若张公公和李大人信得过下官,不如叫下官试试。”

  ?你谁啊,李沽雪正待询问“茶辣丸”是何物,裴玉露看样子也是吃惊,张晏吉却率先道:“甚好,你且试试。”

  ?是什么药都不看就应允让试?

  这位年轻的御侍医也不拖沓,立即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柳木雕匣,里头正躺着一颗药丸。李沽雪觉得哪里有异,但是在他来得及阻止之前,这名御侍医已经不由分说将药丸喂入温镜口中。

  仅仅是一瞬,或者更短,一直手按在温镜脉上的裴玉露“啊”了一声,看样子更加疑惑,那神情仿佛在审视自己,从小学到大的医术你学了个什么东西。李沽雪则胸口咚咚不止,心提到嗓子口,注视着榻上的人不敢挪开眼,心想要是出了岔子老子才不管你是皇帝的大夫,砍了你殉命。

  下一刻他就不想砍人家了,他想给人家跪下,因为榻上的温镜睁开了眼。

第212章 二百一十二·吴钩欲解几踟蹰

  温镜清醒一瞬复又昏睡过去,不过总是眉目抽动,像是睡得极不安稳。

  御侍医有的说惊悸失梦是脾经虚弱,有的说昏迷不醒是胆经闭塞,又开始七嘴八舌,张晏吉则打圆场,许是见难关渡过,他遂客客气气向李沽雪道别:“人既已经脱离危难咱家便先告辞,这急着给陛下回话儿呢。”说着领着一帮御侍医呼呼啦啦要出去,临出门前他又冲塌边的裴玉露笑眯眯道,“劳烦小侯爷看顾温大人的病情,回头咱家一定向陛下表明功绩,小侯爷就等着领赏罢。”

  裴玉露起身道一声“不敢,医者分内之事,多谢公公美言。”

  说着他目光却仍停留在榻上,李沽雪问温镜惊悸不止究竟是何故,裴玉露面上忧思难抑:“其实是好兆头…发梦说明他尚有神识,这是好事。”

  那么,李沽雪一颗心又提起来,那么这意思若没有神识呢?人没有神识那是什么,岂不是与三途殿的傀儡无异?

  两个清醒的人沉默片刻,李沽雪忽然道:“我观那人的柳木匣子倒精致。”

  裴玉露解释:“柳木性温不含药性,不会影响药力,宫中熬煮药汤、盛储成药多用柳木。那药确实也是茶辣丸,里头含有吴茱萸、川楝子、木香、肉苁蓉等等,珍贵倒也没有很珍贵,但它是一味解毒丹,对二公子的毛病也确有缓释之效,我从未想过…”他思量再三,终于道,“先前渭水河畔我…你喂给二公子的也是这药。”

  ??“果真?”?李沽雪一惊。

  “嗯,这里头一味吴茱萸便又名茶辣子,药丸因此得名,”裴玉露解释完一摇头,“大人不必遮掩,我认得那药是出自家师之手,是也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李沽雪也不再隐瞒,承认那瓶茶辣丸确是昔日太乙峰裴谷主所赠。

  室内一时一静。

  今日这名御侍医明摆着有备而来,药到病除显然是极其对症。可是屋内醒着的两人俱不相信巧合,这御侍医药仙下凡呢?一定是有人事先探知温镜的病情备好的药。

  结合方才张晏吉的应对…这人十有八九就是皇帝。两个平日里脑子极顺溜的人相对疑惑:裴游风知道温镜身上的毒,看样子皇帝也知道,为什么?

  摄武榜之前裴玉露朝夕住在这里,贴身调理诊病,就这说不清楚温镜究竟什么病。裴游风倒罢了,人是医尊,看一眼就能判脉断疾那也是有的,可皇帝又是怎么回事?

  凭直觉,李沽雪觉得若是单单看中一张皮相,皇帝不会下这么大功夫。那么皇帝眼睛一直挂在温镜身上又是因为什么?难道、难道他认出这是温擎将军的遗孤?李沽雪一头雾水,那不应该斩草除根吗?

  午时过后候朝与歌登门,估计也是没料到裴玉露还在这里没走,神色淡淡,两个人不咸不淡地打过招呼,朝与歌留下些珍奇药材便打道回府。

  傍晚时裴玉露终于起身,他看样子是想守着温镜醒来——李沽雪冷眼旁观,这位小侯爷和楚家行事很有些不同,大约是想对之前白先生的事亲自向温镜致歉。然而他今日没等来这机会,温镜一直没醒,裴玉露家最近也是一脑门子的事,实实在这里耗不得,在温镜身上留下一堆针眼也告了辞。

  他前脚刚走,窗外忽然一阵疾风大作,两扇窗子咣啷两声猛然从外头冲开,李沽雪起身,“归来”出鞘三寸,密不透风将榻上的人挡在身后。

  然而窗外却无人,黑漆漆的夜色空空荡荡,李沽雪凝聚内力沉声道:“请阁下现身一见。”

  骤然间风息云止,窗外的风停下来,李沽雪却并不敢放松警惕,因为此时风停绝不是云开月明,而是骤雨初凝暴风将至。

  就在这时窗外现出一个人。起初李沽雪没看清,以为这人戴着一顶好大的帽子然后脖子老长,一手背在身后,凌空飘飘摇摇浮在半空。接着他看清,那不是一顶帽子,而是一柄伞,空中的人是撑着一把伞。

  晴时刀雨时伞,是温钰,温钰到了。他无甚表情对李沽雪道:“是你。”

  他似乎是又朝窗内瞥了一眼又似乎是没有,手上轻轻一拨晴时现出刀形,长柄被他别在身后,刀刃斜垂,《春山诀》起手第一式,东君谒天。

  李沽雪开口想解释,可是看清温钰眼神中的怒海狂涛,忽然明白咸阳重逢阿月可能并没有告诉家里这位,他心一沉提剑跃出窗子。

  很快李沽雪就发现同一套功法不同的人使出来迥然不同,阿月的剑式许是自己琢磨出来的缘故,极其灵活,同一个招式能在他手上玩出一百个出法,令人应接不暇。而他哥则不同,他哥看似就是一板一眼的刀功,毫无花俏,然而大巧若拙,一刀劈出即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威压迎面砸来。李沽雪心知再打下去无甚意义,高声道:“温盟主,在下当真不知道阿月会来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