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 第20章

作者:元媛圆 标签: HE 生子 古代架空

  秀才爹听到景泓没事心放下了不少,但看着文豫候一脸的伤又心疼不已。

  “你这是怎么?谁敢把你打成这样?”

  “没事,摔了一跤,走得急了。你不是担心儿子吗?我也着急,不小心就摔了。”文豫候不能把真相告诉他,只能撒谎,也不知道他信不信。

  秀才爹自是不信的,哪个人摔跤能摔成这样?可无论他怎么追问,对方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无奈,秀才爹只能先放弃。

  “你先回去吧?去看看泓儿。”夫妻难得相聚,只是如今这狼狈样太过丢脸,而且秀才爹留下又不免要追问这一脸的伤,心中不舍也只能劝他先走。

  “我不回去,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了。”秀才爹让侯府管家把药箱拿来,自己亲自给文豫候上药。

  难得景玉如此心疼他,文豫候心里也是感动不已。又一想到景泓,心中越发珍惜这暴风雨来临前的温存。

  话说先前小侯爷原本跟着两人到了房门口,但看着文豫候很快便一个人出门来,随后又出了府,他犹豫了许久,也没有前去打扰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只是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中。不料后来竟有消息传来道他爹爹房中传了人拿了药箱,小侯爷心道不好,急忙赶到了文豫候房门口,还未进去,便听到里头的谈话。

  “你这伤怎么弄的也不肯说,这是存心要急死我才是。”

  “都说了是摔的,你偏不信。”

  “我怎么信?你几时跟我报过不好?阿秀小时候病成那样你还瞒着我,若不是我……我……”

  “我知道你担心孩子,可是那时你爹也在病重,阿秀在侯府有许多人照顾着,你必不能两头兼顾,我又如何敢令你多担一份心。”

  “那也是我的孩子呀,我如何不心疼?等他知道了我这个娘亲如此不关心他,他还不知道怎么怨我呢。”

  “都是我不好,若我当时不把阿秀带回去,也不会弄得你们父子相离那么久……”

  ……

  小侯爷越听越不对劲,心一个劲地往下掉。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听不懂人话了,不然为何他听不懂房中两人所说之话?什么娘亲?什么父子?那个人不是个男子吗?爹爹为什么说是他害得自己和那个男人父子相离?他难道不是文家的孩子?

  若他真的不是文家的孩子……

  屋里秀才爹正帮文豫候处理脸上的伤,没料到有人突然之间踹门而入,吓得他手一抖用力摁在了文豫候嘴角的伤处,疼得文豫候叫了出来。

  两人转头看去,却见气势汹汹的小侯爷瞪着两人,脸色阴沉,尤其是看向秀才爹时,好似要杀人一般。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在外面听不大清楚,你们给我解释解释。”

  “阿秀……”秀才爹没想过他和小儿子相认会是如此的场面,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阿秀,你在干什么?这么没规矩!”文豫候捂着脸,稍稍别过脸去,不想让小侯爷看到自己脸上的伤。他嘴上呵斥着儿子,眼睛却在注意着身前的秀才爹,比起知道真相而震惊的小儿子,他显然更是在意秀才爹的感受。

  “你们才没规矩吧?爹,你说过娘亲和哥哥马上就要回家了,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你是在跟男人厮混吗?”小侯爷毫不在意文豫候的训斥,张口顶了回去。

  “放肆!”文豫候刚在靖王府受了一通气,回到家里还得受小儿子的气,更是火上浇油。方才靖王还讽刺他道不敢与景泓相认,那如今便是让阿秀与景玉相认他又有何不敢?

  “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平日里怎么胡闹我都可以忍让,唯独你不能这般羞辱你娘亲!”

  “娘亲?”小侯爷不敢置信的看着护在秀才爹身前的文豫候,他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吼孩子!”看到小侯爷被吼呆了,秀才爹又心疼了起来。他推开身前的文豫候,想上前安慰安慰被吓到的小儿子。可面对向自己走来的秀才爹,小侯爷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这一步,阻拦了秀才爹的步子。

  秀才爹虽不愿与孩子生疏,但他更不愿与孩子积怨,他心中明白,一时之间,阿秀定是不能接受自己。

  文豫候却心一横,不如今日便把事情说开,至少先让小儿子和景玉相认。

  他把房门关上,走到秀才爹身边,把想抱儿子又不敢的自家夫人揽在怀中,郑重道:“阿秀,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娘亲一直不能与你相见吗?你今日看到了,你娘亲,是个男子。”

  “不……不,我不相信!”这不合常理,男人怎么可能是娘亲?难道这人是女扮男装?可他一看就是男子呀,半点女子的相貌都没有。

  “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从小在侯府下人们都不敢提起你娘亲,亲戚们更不会提及,这都是因为你祖母不能接受你娘亲,所以才迫使你们分离了那么多年。”

  “不是的,祖母她……”小侯爷想反驳,却发现记忆里确实如文豫候所说,从小在侯府里,没有下人敢主动提及他的母亲,哪怕是他问起,要么是真的不明所以,要么是明知真相却含糊不清。他从小长在祖母身边,祖母对他关爱备至,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爱,却也从来没有提及过他的母亲。整个侯府上下只有父亲一人会与他说起母亲,偶尔会拿来一些小东西,或者母亲写给他的小信,这些东西他虽然面上嫌弃,实际上他全都好好保留着,他偶尔也会看着那些东西,想着写得一手清秀小楷的人是否也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

  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的娘亲,也极有可能是个男子。

  他有时候追问母亲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从没见过别人口中的母亲和哥哥?可父亲也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为什么,只说哥哥的身体不好,母亲陪着他养病,等哥哥的身体好起来后自然就会回来了。

  虽然没有见过母亲,但是每一年都会收到母亲特意为他挑选的礼物。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父亲口中的“母亲”是否真的存在,可是那些礼物和关心的书信又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他眼前,那书信中的口吻和笔记和爹爹相差甚远,绝不可能是爹爹写来骗他的。直到不久前,爹爹告诉他母亲要和哥哥回来了。

  自从听说不久后母亲和哥哥就会回来,他心里很是高兴,一直盼着。可谁知,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人?

  “阿秀……是娘亲不好,从小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秀才爹见小儿子不肯接受心中亦是一阵难受,他虽知此时对阿秀来说可能会犹如骇人听闻,但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以男子之身生下他们兄弟俩的事实。

  “娘亲,娘亲不是应该是女子吗?怎么会是个男人?”

  “此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许是这世上就是些人可以以男子之身孕育后代。”文豫候也曾想过查明原由,毕竟景家在景玉之前都没有过男子生子之事,若非景老爷确定景玉是自己的儿子,他都要以为景玉也许是哪个避世隐居的族群后代。

  “不管如何,这便是生你的娘亲,这一点不容改变。你娘亲当初为了生你,险些丧命,在床上躺了一年才见好。若非如此,他必定不会任由你留在侯府,与自己分离。”

  小侯爷还是不能相信,此时文豫候无论在解释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如同一只在耳边嗡嗡叫的小虫,扰得他更加恼火。

  “我不相信!你们就是骗子!”小侯爷打断了文豫候不知在说什么的话,他没法再在这屋子里呆下去了,他也不想看到那个所谓的娘亲,只能夺门而出。

  “阿秀!”那个人在他身后焦急的叫他,可他只想逃,逃得远远的。

  “你别追,让他静静吧。”文豫候拦住了想追出去的秀才爹。

  “可是万一他这样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呀?”秀才爹着急不已,他心中最愧对的便是这个小儿子,若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和接受自己,那他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没事的,会有人跟着他的,你不用担心。”一波未平一又起,文豫候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唯有怀中抱着的体温才能让他稍微好受些。

  小侯爷冲出了侯府,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大街上熙熙攘攘,街边巷尾平时里不曾在意的那些母子亲情此刻看来如刺在眼。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无比期待的亲情变得如此滑稽,若是说出来,想来也是没有一个人肯信的。

  就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

  茫茫然地走着,却不知何时走到了宫门口。守卫见了他,询问他进宫的腰牌,他拿不出来,也不说话,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太阳底下。

  没有腰牌也无诏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宫,守卫不敢私自放行,只能派人去通知太后身边的苏嬷嬷。不过一小会儿,苏嬷嬷带着两名侍女匆匆赶到宫门口,看到失魂落魄的小侯爷,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如何失了魂了?”苏嬷嬷将小侯爷抱在怀里,拥着他往宫里走去。

  她身上的香也不知是何种花香,柔柔的很是好闻。小侯爷也曾想过自己的娘亲该是个温婉大方的美人,虽比不得宫里出来的皇亲小姐,也该是大家闺秀。她身上必定也熏着香,若是有朝一日能在她怀着睡着,那该是多美好的一觉。可如今,一切都破灭了。

  思及此,小侯爷再也忍不住在苏嬷嬷的怀中痛哭了起来。苏嬷嬷和那两位小侍女不知究竟出了何事,只能愈加温柔地安慰着他,替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到了太后的寝宫,小侯爷已经哭成了一只红眼兔子,把太后心疼得不得了,忙将人揽到怀中安慰。

  “阿秀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了哀家的阿秀?哀家定要为阿秀讨回公道!”

  阿秀不敢说秀才爹的事,他怕太后不信,更怕太后信了,若是认为秀才爹是不祥,将他抓起来,那可怎么办?

  阿秀想到此,又不敢哭了。

  “不哭了?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太后给小侯爷擦了脸上的泪,问道:“谁欺负你了,你同哀家说。”

  阿秀抽了两下,哑着声道:“是爹爹,他……他打我,因为我功课做不好。”

  阿秀最后还是撒了谎,但好歹让太后放下心来了。

  “弄章这小子是怎么当爹的,哪怕是功课不好也不能打孩子!哀家竟不知他平日里是这样教导孩子的。苏嬷嬷,你去把文豫候传进宫来,哀家倒要好好问问他!”

  苏嬷嬷领了命便派人去了。阿秀看太后没有怀疑,也放心了不少。至于其他的事情,就让他爹爹自己处理吧。

第三十章

  文弄章被太后传唤进宫说教了一通,他一开始悬着一颗心,以为景玉的事情被阿秀说漏了嘴,可后来得知太后并不晓得此事,便也放心了下来。

  太后说他,他便领了那莫须有的“罪名”。心中同时感叹道,阿秀虽一时无法接受,但好歹没有失去理智,做出有害家人之事。罢了,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终究是自己造成的,谁敢说将来他自己与景泓相认时,就会有多顺利呢?

  太后一开始全心全意放在阿秀身上,并不察觉,等她训完了,才发觉文弄章脸上竟是带着伤的。

  “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人动武不成?”刚平息的怒气,看到文弄章脸上的伤痕之后又升了起来。“你自己不学好,闹了个什么样子,还有理打骂孩子?”

  文弄章是有苦不能言,他自是不敢对着太后明说这是为了我儿子与你儿子打起来留下的,只能低着头虚心听训。

  看着父亲这么大一个人被太后训得像个孩子,站在阶下像个犯了弥天大错的犯人,阿秀心里又有些心疼了。再怎么说他也是爹爹一手带大的,不管如何,这总是他的亲爹。

  关键时刻,还是阿秀站了出来,从告爹爹状到维护爹爹,这小白眼狼的模样是把太后弄得无气可出了。

  这件事就这么被阿秀撒娇赖皮的蒙混了过去,而文豫候和靖王同时闭门不出大半个月的巧合也在他们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后才被众人后知后觉的发现。

  景泓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自从那次从王府回来之后,大半个月没有见到靖王,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后来听说他病了,又从空落变成了担心。有时候在宫门遇到柳怀山,见到他脸色苍白,断断续续地咳嗽,身子骨也消瘦了不少,景泓又觉果真是有情人成双成对,连生病都赶到一块儿去了,可惜了他自己还健康得很。

  那天晚上靖王披在他身上的披风在留在他的房里,收拾衣物的梁婶见此精贵也不敢随意处理。景泓只道是一位朋友的,某日借他披了回来罢,终究是要还的。

  京城下起第一场大雪前,宫里正忙着准备冬猎的事宜。

  因着在修本朝国史的关系,李老本来是要随驾到北望山的别宫去,那里是皇室的猎场,一般皇室有狩猎活动都在北望山举行。

  北望山其实不在北边,而是在东边,与护国寺只有一山之隔。之所以叫北望,是因为萧家的先祖曾在此山上发下誓言,必定要稳定中原,收服北疆,此为“北望”之意。

  李老年纪大了,不愿意折腾,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将此事交给景泓让他安心些。

  “此次随驾,不必太过担忧,如实记录即可。”李老拍拍景泓的肩膀,安慰道。

  景泓点点头,目光坚定地回复李老:“李老放心,属下必定不负重托。”

  这是除了治水之后景泓所接下的一个重任,而这个任重也必须由他自己完成,他人都不可相助。本着修国史也要做到谨慎尽力,景泓心中着实紧张了一番。

  出发那日,景泓随着皇家繁复冗长的仪仗队伍,从京城出发,去往北望山的行宫。

  在队伍末端的景泓远远的看到了前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靖王,一身精神抖擞的劲装,颇有领帅三军的气势,京城围观的老百姓中有一大半的姑娘是为他倾倒的,剩下的另一半,是为元玠。

  元玠着一身宝蓝色劲装,外搭一件玄黑披风,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的俊俏儿郎,不愧为京城中最被中意的女婿人选。

  景泓的位阶不够,本来是不能参加皇室典礼的,只是李老将此事推给了他,让他得以随驾而行。皇室的礼节和随行的队伍一样冗长复杂,一大串人折腾了一上午,才出了城门。队伍慢悠悠地上路,京城本离着北望山不远,但这速度,硬是拖到了月上中天才到达别宫。

  一行人草草休息了一会儿,天一亮便又立刻起床,随着圣驾前往猎场。北望山的猎场很大,包括周围几座山,都在猎场范围之内。别宫的人早就准备好了营帐,圣驾与随行的官员会在营帐呆上两天两夜,而后再返回别宫,休息一日,次日返回京城。

  到达猎场时,景泓发现靖王早已先众人一步到达此处,也不知是有何缘故。不过不久之后,众人也就知道是为何了。

  为避免君王玩物丧志,又能考验贵族子弟是否只会纸上功夫,萧家皇室每三年的在进入寒冬前举行一次冬猎,此后便是万物沉寂,休养生息,待到来年惊蛰方才再次苏醒。

  文官在此几乎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只能坐在席上当旁观者,而擅长骑射的官家子弟此时都有了一个大好的机会一展身手,每一次冬猎最后夺得魁首者能得到天子的一个赏赐。或是金银珠宝,或是加官进爵,总之,这是一场对所有人都颇有益处的角斗。

  天子站在高台上,下面一排排各家贵族子弟已是蓄势待发。天子道:“今年冬猎是个好时机,朕看各家少年郎也都长大成人了,如今看着众位少年英姿勃发,朕心甚慰!萧家先祖以武得天下,这一片大好的江山是先祖辈一寸一寸打下来的,萧家的后人也不能忘本,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公子。祖训有载,每三年一次冬猎,便是提醒各家儿郎,莫要忘了,文武兼备,才勇双全,才是治国根本。”

  “臣,受训!”阶下的士族子弟齐声答道。

  听着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天子心里满意不少。他话锋一转,换了个稍微轻松的语气道:“往常都是看谁猎到的猎物多,便是魁首,魁首可得天子一赏。可如今朕要换个花样。”

  众人在下面听罢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天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校场旁几个士兵拉着一辆小车过来,众人看到车上是一只被囚困的鹿。鹿的一只腿上用红绳系着一只小巧的金铃铛,一双大眼怯生生地看着周围,并不晓得自己的命运在接下来将陷入危机四伏的境地。

  “待会儿本王会命人将此鹿放归山林,在天黑之前,若是谁能猎回此鹿,谁便是魁首。”靖王出言解释道。

  士族子弟们心里嘀咕了起来,冬日天短,到达猎场之时已费了不少时辰,如今距离天黑已是尽在咫尺,这猎物一旦跑脱,哪怕是在树叶凋零殆尽的山林里,一时之间也难以再捕捉回来。看来今年天子是存心要试探他们一番了。

  “陛下,这冬日寒风烈烈,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这鹿跑了,一时半会儿,可追不上啊。”一旁的老王爷出言道。

  天子笑道:“皇叔公不必担忧,猎不到,便也算了,朕不强求。只是猎不回来,今年可就没有彩头了。”

  天子虽笑着,但话语却是冷的。冬猎本是一个在天子面前表现自己的捷径,士族子弟虽不需参加科考便可入朝为官,但若是本身并无功绩,也是很难上升。想要获得破格提拔,出了做出一番功绩,那便是趁着冬猎之时,好好讨一讨天子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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