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 第23章

作者:元媛圆 标签: HE 生子 古代架空

  “不可能,身怀有孕怎么可能是假的。”景泓疑惑不解。

  “本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先前听佘言说过这么一嘴。”

  景泓先前在万花楼便已听过“佘先生”,想必便是这位佘言了。不知他与靖王是什么关系,从木先生的话中听来像是靖王的军师。

  “佘先生总是喜欢研究这些无用之事。”紫鸢难得插话道。

  “他可不就自诩是个‘无用之人’吗?”靖王嘴上这般说,那神情却不像是在讥讽,反而颇有些得意。

  景泓插不上话,但听着对话,佘言无论是否是靖王的军师,应该与靖王交情不错,甚至与紫鸢相识。想来应该是靖王的左膀右臂了。

  “早知就把你和柳怀山一道送回行宫了,让人这么不省心。”靖王突然感叹了一句。

  柳怀山已经先行回行宫了?怪不得今早没有看到他。可是他为何突然回去了?难道是身上的病加重了。

  “罢了,你吃完了便回去休息吧,没有旁的重要事最好不要随意出来走动。”靖王嘱咐道。

  “不行,我这次是代李老过来的,有责任在身。”

  “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吧,什么该记,什么不该记,你回去与李老说,他自有揣度。”

  用完了饭食,紫鸢将景泓送了回去。营帐里此时空空如也,景泓也有些困了,便躺下休息。

  到了晚些的时候,文豫候听闻了他的伤势,匆匆忙忙而来。

  “这……这是怎么伤的?”文豫候看到景泓手腕上缠了好几圈带子,心疼不已。但又不敢流露过多,免得叫景泓起疑。

  想来长宁郡主伤他这件事只传了一半,景泓心里松了口气,好歹没让那小姑娘因此受罚。他道:“没什么,不过是不小心罢了。”

  “具体是怎么伤的?太医如何说的?”

  “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被地上的尖石划伤的。太医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好好疗养即可。”景泓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左右文豫候也不能打开来看他的伤口。

  文豫候心中悔恨至极,他没看好大儿子,回去之后又得惹景玉伤心了。

  “侯爷不必担心,您特意过来看我,景泓实在受宠若惊。”

  “应该的,应该的……”文豫候一门心思想着景玉,嘴里顺着景泓的话答道。

  “啊?”景泓本来也是恭维两句,没想到文豫候却回道应该的?为什么是应该的?

  “啊没什么,你没事就好,本侯也就放心了。景编修这双手是要修国史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岂不可惜?”文豫候醒了过来,把话转开道。

  “还好还好,景泓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编修,没了景泓,还有其他文学才识更甚者。”

  文豫候略微尴尬地笑了两声,见景泓确实无大碍,便先行离开了。

  景泓听靖王的话,一直待在营帐里没有再出去。只是听着回来的同僚说起两件稀奇事,一件是长宁郡主的哥哥,荣王世子今日将昨日逃走的那只鹿给抓了回来,真是奇哉妙哉。另外一件是李将军家公子的随身仆人竟然无故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人,导致他只能两手空空的回来,李将军脸都要气歪了。

  景泓想起老厨师说的话,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另一旁的王帐里,天子与靖王二人正在商量着什么事,天子案前放着两只一模一样的金铃。

  “你确定这便是失窃的那一只?”天子指着其中一只金铃道。

  “臣弟确认。”靖王道:“这金铃一共十二只,乃是父皇所赐,每一只对应一个时辰,挂在鹿腿上的那只是酉时,失窃的是丑时,紫鸢方才对过,无误。”

  “丑时?昨夜正是丑时出的事。”天子沉吟道。

  “这些刺客倒是聪明,想到用这个办法来传递消息。金铃挂在鹿腿上时便已被偷换,酉时变成了丑时。鹿是行宫的人准备的,金铃是臣弟命人绑上的,想来那些人不是混进了随驾的队伍中,就是早已潜伏在行宫里。”

  “李将军公子仆从的尸体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猎场的边缘处,随意丢弃,不像是专业的刺客所为。”

  “昨日天色太暗,丛林里能遮掩之物不少,也是朕大意了,让那些士族公子们在那样的情况下去寻鹿,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谁也想不到对方竟如此明目张胆。”

  “你觉得是谁做的?”天子手中玩弄着那只刻着“丑”的金铃,问道。

  靖王笑道:“谁拿了奖赏还不开心,那便是谁。”

  天子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看来咱们这位皇伯啊,果然是人老了,眼睛看不清,脑子也越发想不通了。”

  “可惜了,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是他的傻儿子将他坑害了。”

  “走吧,是该赏罚分明的时候了。”

  众人在外等了许久,天子与靖王才出现在大家眼前。荣王妃还沉浸在“傻儿子终于又出息了”的喜悦里,长宁也很为哥哥高兴,只有荣老王爷一个人坐在一旁脸色不佳。

  天子来了,该是行赏之时,荣王世子神采奕奕,挺直了腰背,面向天子,一张憨傻的脸上尽是天真。

  靖王心道,老狐狸竟养出个傻兔子来,真是要了命了。

  “朕今日很是欢喜,荣王世子出人意料,竟然将昨日逃走的那只鹿给抓了回来,真是太令人惊喜了。”天子笑道。

  “这是臣弟运气好,上天庇佑。”荣王世子此刻得意非凡,但在天子和靖王面前也不敢太过嚣张,只是他嘴上虽说着上天庇佑,周身那股神气却藏不住。

  “嗯,确实是上天庇佑,佑我萧家山河永固,奸佞尽除。”

  荣老王爷背后早已出了一身汗,听到此话更是如坐针毡,偏偏这个毫不知情的傻儿子还在应声附和,身旁这一声声的“庇佑”像是催命符,令他神情恍惚起来。

  “皇伯养了个好儿子,今日也算是为荣王府挣了一口气。”

  天子忽然提到了自己,荣王爷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他强笑道:“犬子一向懵懂无知,这些年尽是个纨绔子弟,臣也倍感蒙羞。荣王府承蒙是天家的血脉,受天子庇护,既然犬子捕回了这只鹿,臣斗胆向陛下讨个赏。”

  “皇伯何出此言,朕先前便说过,谁能将鹿抓回来,朕重重有赏。”

  荣老王爷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身子有些颤抖,他伏地道:“犬子无德无才,不敢妄论重赏,臣请求陛下,许个一官半职,让犬子到南疆去历练历练,若真能练就些许本事,将来好为国效力。”

  “父王!”荣王世子没想到亲爹的请求竟是这般,他才不愿到南蛮之地去受苦呢。“陛下,臣弟自小荣华富贵,娇生惯养,南蛮之地去不得。何况今日这般原本是要赏的,没道理变着相的罚我呀。”

  “住口!轮不到你说话。”天子还未开口,荣老王爷便转头怒斥他道。

  荣王世子见自家亲爹是铁了心,只好寄希望于天子。他素来无能,天子想必也不会太为难他。

  然而天子却笑起来,手里把玩着那只金铃,道:“今日靖王在林中遇到一只白兔,这兔子有孕在身,为逃避捕杀倾尽全力逃跑。旧时有触龙说赵太后,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今有白兔之爱子,则为之避猎杀。爱子之心人皆有之,皇伯这番苦心,朕明白。朕,准了。”

  天子一番话听得荣王世子云里雾里,但最后那句准了,确实千真万确听清楚了。

  “谢陛下!”荣王再伏地谢恩。此时他已不再冒汗,身子也没有在颤抖了。

  天子看着手中那颗小铃铛,上面用隶书仔仔细细刻着一个“丑”字。

第三十四章

  第二日一早众人随驾回了行宫,无人注意到,队伍里少了荣王一家。

  在行宫的最后一晚,天子宴请所有随行的官员,也算是一年终了对官员们的犒赏,虽不算正式,但是多少有些意思。

  景泓手伤未愈,不敢乱吃乱喝,除了众人一齐敬天子酒时避不过,其他时候景泓未敢再饮一滴酒,桌上的菜肴虽美味但却引不起景泓半点食欲。

  席间有侍女端来一碗白粥和几样小菜,景泓有些受宠若惊,他一下便想到了靖王,可转头看去那人正在觥筹交错间,倒是文豫候颇为担忧地看了看他,却不想两个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文豫候略显尴尬移开了眼神,景泓心中更是不解。

  文豫候对他……总觉得怪怪的。

  天子早早就回去了,靖王也没有多留。景泓倒是想走,可是被喝得烂醉的曹长明拉着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直到元玠过来把这个大麻烦拎走,景泓才得以解脱。

  夜晚的行宫显得有些阴森,可能是常年没有太多人居住的原因,一时的热闹也无法让这座沉寂已久的宫殿沾染上过多的人气。今晚的夜色阴沉,无星月之光,景泓走在回廊中被冷风吹过只觉得异常刺寒,又想起昨日在林中听到的那些有关于前朝的传闻,心中顿时升起恐惧。

  灯光幽暗的回廊中除了景泓再无他人,放眼望去,前方被风吹得摇晃不已的宫灯仿佛飘忽在空中,如同一簇簇鬼火。

  “子不语,怪力乱神!”景泓低声默念了一句。嘴上虽这么说着,脚下却更是加快了步子。

  早知道就拉着喝醉的曹长明一起了,他那胡闹劲,鬼都见愁。

  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景泓既害怕周围会突然出现什么妖魔鬼怪,又不敢过多注意周围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于是在转弯时和柳怀山撞了个满怀,吓得他失声大叫起来。

  “是我。别害怕。”柳怀山的声音在幽暗中传来,虚弱中带着些无可奈何的宠溺。

  景泓听到他的声音,定了定神仔细看去,果然是一身素衣的柳怀山。

  景泓惊魂未定,大口喘息着,又觉得自己有些丢脸。“柳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柳怀山道:“你管我?”

  景泓没想到柳怀山会这样反问他,本来就是没话找话,此时更是尴尬。

  但柳怀山倒是被他的傻气逗笑了,他大笑起来,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晃,像朵无依无靠的美人花,一眨眼就要被吹散。景泓有些看呆了,他素来知柳怀山相貌出众,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柳怀山的相貌是何等出众。

  “好了不逗你了,你快回去吧。今夜似要下雪呢。”柳怀山笑罢,神情渐渐变得悠远起来。

  两人道了别,各自去往各自之处,景泓回官员们下榻的西院,柳怀山却往皇亲所在的南苑。

  接下里的路程景泓不再害怕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他的心思都在柳怀山身上。近些日子,柳怀山越来越不像刚开始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他在朝堂上越发得势,也极受天子宠爱,但与此同时,他的性子越发收敛,身体也是日渐消瘦。

  景泓以前觉得柳怀山的背后该是靖王,但是这次冬猎,他隐约觉得,柳怀山的背后另有其人。而那个人……

  景泓不敢再想,柳怀山无论找何人当靠山,都不是他能议论的事。景泓清了清思绪,加快了脚步往西院走,却不想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人。

  “景公子。”紫鸢手提一盏宫灯,两颊有些通红,也不知在西院门口等着了多久。“王爷有请。”

  紫鸢领着景泓,并没有从方来的来路回南院,而是多拐了些路,从另一边往南院去。紫鸢似乎对行宫颇为熟悉,不时回过头来提醒景泓注意脚下。她脾性虽冷淡,但处处周到小心,不愧是自小在靖王身边伺候的大丫头。

  来到靖王的寝殿,等着他的不只有靖王,还有昨日替自己包扎的太医。

  “臣……”

  “免了。”靖王打断了景泓的行礼。

  紫鸢引着景泓,让他坐下。太医走上前来,打开随身的药箱,一言不发地给景泓换药。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景泓看向靖王,靖王却看着手里的书本,并不理会他。太医也只顾着低头换药,手法熟练而轻快,不一会儿便换好了。

  “回王爷,景大人的伤势无碍,此后每两日换一次药,注意伤口不要碰水即可。”伤者是景泓,但太医却向靖王回禀伤势。

  “行了,你下去吧。”靖王头也不抬,只微微抬手挥了挥。

  太医收了药箱,紫鸢送他出去了。

  “等紫鸢回来,你便随她回去吧。”靖王道。

  “啊?”景泓下意识发出了一声疑问。

  靖王抬起眼来看他,道:“怎么?今夜景编修想留下来?”

  靖王说得暧昧,景泓也不是尚未经人事的童子,自然知道这是何意。也不怪他会这般想,实在是他与靖王之间,唯有这上不得台面的关系才是二人之间最为亲密的链接,若不是因为此,他对靖王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臣子罢了,犯得着私下里特意将他叫来让太医为他换药?

  可是这次真的只是换药,别无他想了?

  “唉,本王手累了,翻书翻得手酸。”靖王忽然莫名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让景泓摸不着头脑。

  见对方不得要义,靖王心中又恨又怜,这个傻子,给他机会呢,这么不中用。若是旁人,早就赶着凑上来给他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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