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后裔 第6章

作者:拾月光 标签: 强强 末世 相爱相杀 玄幻灵异

四个成员马上就拖着一个人形麻袋出来了,他们蹲下来解开绳子,把人倒垃圾一样倒了出来——然后他们就傻眼了。

麻袋里的人已经死了,而且也不是狼眼。死者身形高大,全身上下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嘴巴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青紫的嘴唇紧抿着,被插了一朵绯红的花。

“是飓风!”至高恐怖的成员认出了自己的同伴,难以置信道,“他是负责看守战利品的,今天早上我还和他打过招呼,怎么就死了!”

“肯定是那个狼眼干的!”另一个说,“他杀了飓风,悄悄溜走了!”

祁渊蹙起眉头,蹲下来,轻轻取下飓风口中的绯流花。看清他嘴里的东西后,他“啧”了一声,冷笑道:“狼眼也死了。”

飓风口中含着的,是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球。

“这是狼眼的耳环。”那人快吐了,“我的娘咧好恶心!”

不,祁渊在心里纠正他,这不是狼眼的耳环,而是货真价实的、从狼眼眼眶里取出来的眼球。他用两根手指捏起其中一颗眼球,瞳孔涣散无光,似乎死在了极大的惊惧中。

恐怖司令的脚趾头难耐地在鞋子里抓来刨去,他等的就是祁渊注意力被夺走的这一刻。这时,至高恐怖的机甲士兵,已经出现在了该出现的地方——飞船的顶端,谁都注意不到的盲区!

机甲士兵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从飞船上一跃而下,装载在手臂和脚心的火焰喷射装置使他坠落的速度提升了三倍,他如一枚出膛的炮弹,轰向了祁渊!

至高恐怖绝不受辱!

哪怕全死全灭,也要拼个至死方休!

“给我杀!”恐怖司令振臂高呼,周围束手就擒的成员们顿时乱哄哄地开始反抗。

在机甲战士出现的一刹那,孔雀就已经注意到了,然而她不仅没有上前护主,反而恭敬地垂下双手。

她始终遵循一条法则,在更强大的暴力面前,自己没有出手的理由和必要。

她的主人,就是“更强大的暴力”。

祁渊的注意力依旧在那两颗眼珠子上,面对背后汹涌而至的杀意,他只是抬起胳膊,硬接了冰冷的金属拳头。

这一拳的压力强达五吨,哪怕是轰击一块岩石,岩石也会瞬间粉碎。然而爆裂的感觉没有如期而至,祁渊只不过微微一侧身,明明已经来不及躲开了,机甲战士却感觉自己打到了一团棉花,那么轻,那么软——但他居然就被这股轻柔的力量推开了。

在外人看来,全副武装的机甲战士,好像一片羽毛一样,被祁渊轻轻地拂开了。

接着这片羽毛冲击了地面,在水泥地上轰开了巨大的龟裂痕,冲击波使得附近的垃圾山轰然倒塌。

机甲战士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又难以置信,机械胳膊上火花闪烁,整条右臂在剧痛中失去了知觉。也许他该花钱去装一条真正的机械胳膊,他的存款恰好够买最好的那一款,可是他已经看不到明天了。

他抬起头颅,准备迎接死亡。

然而祁渊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只是朝着某一座垃圾山走去。基地里寂静无声,只有靴子踩在垃圾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至高恐怖成员们的神情像见了鬼,觉得那簌簌的声音像是踩着自己的骨头,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恐怖司令惊骇地张着嘴巴,刚刚攒起来的一波攻势立刻瓦解于无形。

逐荒的人则见怪不怪,自说自话地进入至高恐怖的领地搜寻。

祁渊停下脚步,狼眼的尸体就被随意丢在其中一座垃圾山上,现在随着垃圾山的塌陷滑到了他面前。

被挖走的果然是狼眼的眼球,然而他的眼眶里也并非空着,两只耳环作为替代品被塞进了进去,大小正好合适。没有死人眼睛那么恐怖,这两只耳环很漂亮,散发出剔透的绿色,仿佛一只幽暗的狼,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第6章 致幻

◎在绯流的幻觉中,叶盏看到了自己。◎

有谁在他之前杀掉了狼眼,并制造了尸体的异状,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这都是赤.裸裸的挑衅。

先前祁渊并没有把青崖沃土的事放在心上,他发布了金额巨大的悬赏,在全世界征求“神迹”的线索,狼眼不过是其中一个线索提供者。如果不是正好牵扯到叶盏,他甚至不会专程调查此事。

然而现在,明显有人在阻止他调查青崖沃土,手段高到在他眼皮子底下掉包录像带,杀掉了重要的证人,这就不得不让人在意了。祁渊从怀里摸出一本巴掌大的小黑本子,翻到某一页,郑重地写了一行字:

调查青崖沃土。

其他人就眼巴巴地看着他写字,没人敢吭声。

在一连串的想法中,祁渊的思绪忽然宕开一笔:叶盏说不定是无辜的,自己抓错人了。

毕竟狼眼被谋杀时叶盏已经被自己逮着了,没有作案时间,除非他还有别的同伙。但没有道理同伙作案如此成熟缜密,叶盏却冒冒失失地撞到了自己手里。

现在想来,叶盏会轻易地落到自己手里,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深思。是诱饵,还是诡计?

祁渊“啪”地合上笔记本,命令道:“全部绑好,带走。”

至高恐怖的所有成员都被解除武装,押上了飞船,风饶也下来凑热闹,问:“老大,这帮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丢给审讯室。”祁渊想也没想就说,“不吃点苦头不张嘴。”

双标,大型双标现场!风饶在心里叫道,同样都是犯罪嫌疑人,叶盏现在就躺在老大的卧室睡觉,这群人却只能在审讯室铁窗泪!

此时狼眼的尸体也被抬了起来,风饶眼尖地发现:“他手里抓着一张纸条!”

“看来那位朋友嫌游戏不够有趣,”祁渊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风饶把纸条抽出来,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一个刚学会握笔的孩子写的:

“透过虚假的眼睛,无法看到真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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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饶一出门,叶盏就睁开了眼睛。

他不是装昏,他的演技还没有好到以假乱真的地步。第二支吐真剂注射下去的时候,他是活活疼晕过去的,只不过这晕眩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他就醒了。

风饶走的时候关上了房间的灯。叶盏在黑暗中缓缓吐息着,小腹好像有一把刀子在乱搅,源源不断地朝着大脑传递疼痛信号。

疼痛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小腹喊疼的本意是想让大脑想想办法,可他的大脑目前只会痛得在颅腔里打滚,一个接一个往外喷射疯狂的念头。

比方说,反正这个生殖腔叶盏也不打算要,如果再这么疼下去,干脆切掉好了。

但听说切掉生殖腔是会死人的……

死了拉倒!

疼死老子了!去和老子的阑尾智齿一起合葬!

比切掉生殖腔更迫在眉睫的是,绝对绝对不能让祁渊知道自己正在分化为Omega。比起各种酷刑,他更怕被祁渊知道这件事。

哪怕此刻成了阶下囚,叶盏自觉和祁渊是平等的对手,不利条件下的博弈只会激起他的好胜心。但如果让祁渊知道自己正面对着什么,那么他的态度或许会变成惊讶、同情、怜悯、甚至会感到恶心……只有这个,他绝对无法忍受。

叶盏睁开眼睛,手指慢慢活动。灵活度差不多恢复后,他猛地握紧双拳,肌肉紧绷,积攒已久的力量猛地爆发出来。

“嘶啦——”强度普通的拘束带被他生生扯断了。叶盏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松软的骨头,在飞船的医疗室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首先是止疼药,一打12瓶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子上。叶盏先丢了两粒在嘴里,干咽了下去,然后从垃圾桶里找了个空瓶子,把每瓶都打开匀了几粒进空瓶。

他这身衣服藏不了东西,只能暂且把药瓶埋在了盆栽的土里,等到他熟悉了飞船的构造,再想办法把药转移出来。

用这种办法,跟过冬前的松鼠一样,叶盏藏了不少东西。与松鼠不同的是,他的记性很好,绝对不会忘记每一个藏着东西的地方。

最后叶盏站在锁住的冷藏柜前,找到了最想要的东西。他握着一根粗大的针筒,迅速插进了冷藏柜的锁,精准地破坏掉了锁芯。警报还没来得及拉响,叶盏跟着一拳头砸了上去,警报系统一命呜呼。

冷藏柜里整齐地排列着绯流药剂,浅红色的药水装在玻璃管里,有着西瓜汁一样美味的颜色。

比起口服片,注射剂的威力更大。叶盏果断地开了一瓶绯流,吸了满满一针管,麻利地注射到自己的静脉中。

绯流毒瘾的症状和他的怪病十分相似,祁渊不是怀疑他吸毒过量吗,那正好,索性就吸给他看,这样就能将自己所有的异状都推给毒瘾,来掩饰真实的病情。

当然,这只是缓兵之计,时间一久绝对会露馅,他必须在露馅之前逃出去。

至于毒瘾,叶盏并不怕,他的体质特殊,是极少数的对绯流完全免疫的奇葩。正因为如此,他才敢放心大胆地注射,这玩意进他身体和一管生理盐水差不多。

外面传来了舱门打开的声音,他们回来了,没时间了!

叶盏把针管和药瓶子往地上一丢,玻璃管碎了一地,他咬咬牙自己也往地上一坐,碎玻璃扎到了大腿,血流出来了。这点痛苦比起之前的腹痛很不够看,叶盏嫌效果不够给力,大腿还在地上蹭了蹭,让玻璃渣子深深地刺入身体。

疼痛让他恹恹的大脑兴奋起来,他必须装成毒瘾发作的样子,而且要骗过医生和祁渊的眼睛!

绯流是信息素毒品,会让人产生大量幻觉,对敏感期的Alpha和Omega,还有诱使发情的作用。叶盏他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搓出点红晕;揉了揉眼睛,揉出点我见犹怜的泪花;调整呼吸,放松身体;最后也是最精华的一步,他眼睛探照灯似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了祁渊的外套,果断摘下来抱在怀里,一头埋进了外套里。

呼——不得不说,闻起来真舒服。叶盏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忍不住猛吸了几大口。他是真的开始分化了,居然会被Alpha的气味吸引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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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眼诡异的死亡,青崖沃土潜藏的阴谋,种种麻烦都摊在眼前,祁渊回到飞船上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想去看看叶盏。

他的脚抗拒地在地上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服从本心——没有谁规定战胜的将军不能随时检查他的战利品,更何况这个战利品还是他多年来的心病。

一推开门,一股幽淡的花香混合着血的味道扑面而来,祁渊的瞳孔一缩,迅速打开灯,在惊讶中几乎失去了言语。

拘束椅上的人早就不见了,地上满是破碎的玻璃渣子,有些上面沾着血,绯流药剂淌得到处都是。浅红的汁液上洒落着刺目的深红,血迹一直延伸到房间的角落,一个柜门半开的柜子里。

祁渊迅速走过去,拉开柜门,叶盏蜷缩在柜子里,抱着他的衣服瑟瑟发抖。

“出来。”祁渊的声音有些低哑。

叶盏害怕地往柜子里躲了躲,拼命摇头,把头埋在他的衣服里。

祁渊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强行把他拉出来,丢到脚边的地板上。

“疼……”叶盏虚弱地叫道。

祁渊低头一看,他握住的手腕上有一个泛青的针孔,“这是什么?”

叶盏低着头,光裸的双脚不自觉地互相磨蹭着,呼吸混乱而破碎,只能发出一些模糊不成句的呓语。

“不会说话了?”祁渊把他怀里的衣服抽了出来,不让他捂着脸,声音阴沉得可怕。

叶盏吓得一哆嗦,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泪水,金棕色的瞳仁是那么清透,直直地穿过他望向了很远的地方。

绯流成瘾后的典型症状——幻觉。祁渊见过太多毒瘾发作的人了,知道刚注射完的瘾君子会陷入十分美妙的幻觉之中,这些幻觉往往是过去最快乐的记忆或者是所能幻想出的最美好的东西。

绯流是十年前突然出现的新型毒品,除了成瘾性以外,对人的身体没有任何毒副作用,甚至还能止痛,因而很快在佣兵和猎人中风行。接着上流社会也不能幸免,反正他们有的是钱和无所事事的废物,连家风严格的祁家都有人在偷偷吸食这种东西。祁渊有个十分亲近的表姐,唯一的孩子死后,她就一直隐居在家中。自从有了绯流,姐姐也露出了笑容,时常在花园里玩耍嬉戏,笑着道:“宁宁,慢点跑,到妈妈这里来,宁宁想吃蛋糕吗?”

宁宁就是那个死去的孩子的名字。

花园里从始至终只有姐姐一个人。她微笑着把蛋糕喂向一团空气的样子,是祁渊年轻时的一大噩梦。

然而即使一天三次注射绯流,把日子过成了幻觉,这位表姐依然身体健康,心宽了,体也胖了。这无疑更加助长了吸食绯流的风气。

叶盏看到了什么?祁渊不由好奇地想,他充满欺骗和背叛的一生中,有哪些快乐的时刻,值得他靠吸食绯流一遍遍地回味呢?

好奇心鼓噪起来,祁渊耐下性子,温和地在叶盏耳边问道:“哥哥,你看到了什么?”

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祁渊的嗓子有些干涩,好像“嘎吱嘎吱”地打开了一只生锈的匣子,呛得满口尘埃。

叶盏茫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有了光彩,他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身体,脸上浮现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少爷,你在这里啊。”

“少爷”,是叶盏当年对自己的称呼。

祁渊愣住了——在绯流的幻觉中,叶盏看到了自己。

叶盏兴奋地抱了上来,热乎乎地填满了他的怀抱,“少爷,我好想你,虽然昨天才见过,但感觉真的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

“是吗?”祁渊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力量越来越大,几乎要把这身骨肉揉碎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