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露中/米英/独伊]无间花 第17章

作者:潮藓 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BL同人

  这一天中午,弗朗西斯很平静地在食堂跟卢西安诺谈完了判,卢西安诺感到很遗憾:“这回是你赢了。但是你也输了,你可是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了,你不会事后后悔得要死吧?不,你不会呢,你巴不得这样。嗯,这场游戏根本不公平。”

  卢西安诺笑着结束了谈判。他得很纯真,刹那间竟然闪现出了费里西安诺的影子:“那么,弗朗西斯,祝你好运。我会好好照顾其他人的。”

  两人握手,分道扬镳。

  亚瑟在远处看着那两人分开了,立马要去找弗朗西斯,然而卢西安诺动作更快,一下子凑到他旁边把他抓回来。亚瑟刚要抬手打人,卢西安诺却突然塞给了他一张纸条,低声道:“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吧,亚瑟·柯克兰,你近期会中奖的。当然,人不能太贪心,好运是有限的,噩运接踵而至,我知道你私底下在干什么,你在自取灭亡。不过,你要是遇到麻烦了就打开纸条看看,照着上面说的做。”

  卢西安诺嘻嘻笑着跑远了,他身后跟了一大帮忠犬。亚瑟心一惊,连忙啐了一口,恨不得立马洗干净被卢西安诺碰过的地方,他随便打开纸条一看,眉毛抽搐,上面写着“杀人”,他把纸条撕碎了踩在脚下,不由得骂那个卢西安诺真是个游手好闲的神.经.病。与此同时,弗朗西斯从食堂中消失了,他穿过宽阔的操场,向行政楼走去。

  他身后站着一个人:“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祝我好运吧。如果我失败了,照顾好其他人,别惹卢西安诺,他快征服整个沼泽营了。还有,也照顾一下史蒂夫吧。”

  “那么,再见了,弗朗西斯。”伊利亚也走了。

  弗朗西斯最终上了行政楼二层,叩响了营长“暴君”爱因斯的办公室门。从那天起,他失踪了,并毫无预兆地带走了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如果本田菊还在世,弗朗西斯和爱因斯这两人的对话一定会被监听,作为重要情报传回本国。

作者有话要说:  弗朗西斯,脱队。

亚瑟,脱队。

阿尔弗雷德,脱队。

  ☆、伊甸蛇的十个秘密

  费里西安诺,路德维希,本田菊……弗朗西斯,亚瑟,阿尔弗雷德。八片花瓣的花朵正在凋零,枯萎的花萼此刻只托着摇摇欲坠的两瓣。

  曾经的8队像是一朵在风中怒放的花,无所畏惧,而如今风雨已经将他们撕扯得七零八落,狠狠地甩在地上,残存的两人失去了所有庇护,赤手空拳地面对着宛如一场灾难的整个世界。在那之前,王耀曾无数次地设想自己未来要如何成长如何生存,奈何现实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太快了,变故来得太快了,他被揪着脑袋往上拔,不是身首异处就是扭曲地开放。

  王耀依然是无力的小孩,他对于同伴一个个地消失的原因一无所知,也对未来一无所知。生活在欺骗他,撕破温柔的面具夺去他相信的一切,在他成熟之前就折断了他,他并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弗朗西斯失踪的那一天晚上,王耀不明白为什么他和亚瑟还有阿尔弗雷德都不回宿舍了,伊利亚说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弗朗西斯可能死了,但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应该没事。他拒绝了王耀的追问,说:“少知道点事情也不记得就是坏的,你就当原先没遇见他们三个。”

  王耀很愤怒,确切地来说是既愤怒又失望。他又被排斥在外了,弗朗西斯和伊利亚私底下商量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难道伊利亚要让他在三个同伴不明不白地死去之后再主动抛弃与另外三个同伴的羁绊吗?那不等同于自己在心里杀死了弗朗西斯他们?

  同时这又代表另一件恐怖的事情暴露了,那就是王耀唯一的伙伴——伊利亚并不相信他。王耀从来没看清楚过伊利亚。

  王耀细细地回想起最初的8队:费里西安诺,他们的第一任队长,心地善良,即使是欺负过他的敌人他也会同情。路德维希,费里西安诺最重要的人,也把费里西安诺视若珍宝,他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费里西安诺,但他们相牵的手被“沼泽营”的刽子手们强硬扯开了。本田菊,跟王耀一样是黄种人,虽然是个很难懂的人,却一直最喜欢自己的朋友了,他是被自己可怕的祖国和忽略他的同伴给活活逼死的。阿尔弗雷德,一个很嚣张的年轻英雄,他是8队最活跃的血液,亚瑟,阿尔弗雷德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刀子嘴豆腐心,头脑聪明,几度为8队指引了前进的方向,他们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弗朗西斯,看上去是个自恋的流氓,其实像是所有人的哥哥一样照顾着大家,如果有一天他倒下了那一定是为了他们。

  这些人,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他们曾像一家人那样生活。但是伊利亚不一样,王耀说不清原因,反正伊利亚跟其他人不同,来自伊利亚的不信任是直接击中王耀的灵魂的。伊利亚不相信他的话,他会觉得非常恐怖,长时间地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

  王耀把其他六人的照片或者画像全部翻了出来贴在墙上,晚上他就抗议般的一个人睡在那面墙前。他深夜里发着抖醒来发现自己脸上满是冰冷的泪痕,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仇恨。那一瞬间,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他是孤军奋战的,就像他还是奴隶的那段童年时一样。

  说到底,伊利亚究竟是什么人?伊利亚到底想要什么?他都知道些什么?

  王耀愈是睁大眼睛注视伊利亚,伊利亚离他愈是遥远,以至于他在现实中也离伊利亚越来越远。在外界看来,他们的这种状态,被称为“绝交”,可王耀不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平等。在伊利亚看来,一定是可怜的孤儿王耀又被抛弃了,第无数次地。

  ——呵,去他.妈.的吧。

  当人被逼上绝路时,反而会变得勇敢起来。王耀又变得一无所有、失望透顶了,那他就主动去夺取好了。

  如果能毫发无损地逃跑王耀当然乐意,可是事实上既不存在什么生路也不存在什么救星,保护他的人都不在了,8队土崩瓦解之后夭折的事业却无人继承。因为8队确实曾活生生地存在而且救赎过王耀,所以必须有人留下来承担八个人分量的责任。王耀知道独自承受的后果,那就是他会飞快地长大,伴随着各种威胁和恐惧。

  既然伊利亚什么都不说,王耀就必须亲自去查明真相,他必须弄清楚弗朗西斯出什么事了,无论后果如何。而或许是因为王耀的落单,危险立马找上了门。

  *

  8队人数急剧减少的结果是剩下的四人被揉吧揉吧塞进了11队形成13人大队,11队无比激动地迎回了他们的队长卢西安诺。宛如鱼儿回到大海,卢西安诺自然而然地回归了王座,王耀第一次见到像国王的小孩,那就是无冕的卢西安诺,他不仅在队中享有无尽的尊重和权力,在其他大多数队伍也受到不可思议的欢迎。

  待在卢西安诺附近可以看到他每天得到的不下三十次的问候和邀请,他常常与其他队伍的队长聚在一起聊天,看架势他一向是中心人物,再观察几天,卢西安诺的行动还有流动演说会,他每晚带着面包、烟酒还有小刀子弹之类的礼物奔波于各个宿舍拉络人心,或讨论他们的秘密计划,其他人已经完全信服卢西安诺了,甚至有人用自制的竖笛创作了歌颂他的战歌。

  王耀不知道卢西安诺到底怎么蛊惑了别人,他尽量躲避卢西安诺以防变成疯子或遭遇卢西安诺的攻击,他们的旧仇还没结呢。然而毫无疑问的是卢西安诺现在盯上了他——另一种意义的“盯上”——所以卢西安诺才禁止其他人对8队残军的蹂.躏,而更具体的行动是在中午的阅读时间,卢西安诺故意撞掉了王耀刚从书架上取来的书,王耀捡起书,他捡起书签塞进扉页,书签正面上有钢笔的字迹:

  「关于你想知道的十件事。」

  卢西安诺自顾自地走掉了,王耀把书签翻到反面:

  「本田为什么死了?」

  王耀当时就冒了冷汗。看见了这种东西他再也不可能躲着卢西安诺,卢西安诺在用死人要挟他。王耀能想到的卢西安诺缠上他的原因只有招安,就像当初的弗朗西斯,进而收服孤身一人的伊利亚。

  「确实如此,」卢西安诺很快挑明了自己的目的,他的第二波讯息还是通过书和纸片传达给了王耀,「但也不是什么坏事。第一,在这里跟着我利大于弊,第二,结果只有一个,你们最终都会被拉下水。不过我喜欢循序渐进一点,所以才会先与你沟通,而作为买通你的预金,我可以告诉你十个秘密,第一个就是你看到的那个问题。」

  王耀把夹在书中的信揉皱了扔进火炉。卢西安诺的字很随意,像是在餐桌上随手写的备忘录,他后来不断地给王耀寄信,他懂的语言很多,信里常常是德语夹杂着英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甚至是中文,连王耀都看不懂的中文令王耀恼火。卢西安诺的信只传出一个意思:想要知道真相找我是最快的。

  王耀更恼火了,卢西安诺拥有着几乎能玩.弄人心的聪明,他屡次在信中暗示8队衰亡的原因,王耀每次想把信扔掉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开来看。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他根本不可能赢,他终于给卢西安诺回了信:

  「菊怎么了?」

  卢西安诺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只要开了个头,这事就没完。他迅速回了信:

  「他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了,但是他其实不是为了他热爱的祖国而死的。太滑稽了,他坚持了两年半,结果还是暴露了,他收到的命令书是别人伪造的,他根本白死了,还会拖累自己的上司。暴露的原因跟你们之前的偷窃行为有关系哦,本田比你们更早就去过医务室的仓库啦,他以前是不是有试图阻拦过你们啊?你们应该听话的。

  顺便一提,他本来就不可能活着回去的,迟早他都会收到灭口的死令。日.本人把礼义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违背主命大概会让他生不如死,庆祝他完成一生的使命而鼓掌吧,他已经可以休息了。」

  王耀把信撕碎了烧了。摆在面前的事实是,卢西安诺比他们更了解本田菊,而他现在还要向卢西安诺询问弗朗西斯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滋生出黑色物质,王耀跌入谷底,感觉自己脱不开了,他很久没跟伊利亚说话了,死者、失踪者还有“沼泽营”的一大堆事散落一地,王耀就在这潭死水中独自挣扎,什么都看不见,不得不依靠恶魔的力量。

  十个秘密,还剩九个。王耀现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真相就是弗朗西斯他们的去向。

  「如你所愿。」卢西安诺回复,「你要明白,“沼泽营”是有潜.规.则的,但很少人知道有“志愿入伍”这回事。那天好像是18日吧,弗朗西斯那混.蛋把自己卖了好洗牌,换来你们翻盘的机会啊——」

  ☆、耶稣、撒旦与普罗米修斯

  1944年12月19日,前天,办公室。

  营长办公室的地板上有暗红色的污渍,怎么也擦不干净,新营长爱因斯也懒得管,因为他打人的时候还是会弄脏地板的。爱因斯在部队里跟尼古拉斯是旧识,他们之间还有点血缘关系,从与尼古拉斯来往的信件中,他能得知关于“沼泽营”的只言片语,尼古拉斯认为他很有可能会被调来“沼泽营”,于是忍不住跟他在信里隐秘地询问一些选人问题。爱因斯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头脑聪明得吓人,他一来到“沼泽营”立马明白了以前让尼古拉斯犹豫的实验二阶段的两个人选——

  两个意.大.利人,费里西安诺和卢西安诺。

  尼古拉斯说:“这两个小孩很特别,看起来是截然不同的人其实很像,硬要说就是镜像的耶稣与撒旦。”

  是呢,挺特别,其中一个人带出来的下属三枪把尼古拉斯崩死了,爱因斯怀疑如果子弹充足尼古拉斯会被射成筛子,那个丢脸玩意玩女人把自己玩死了。尼古拉斯纯粹是放.屁,他脱离了战场眼睛都钝了,爱因斯当上“沼泽营”营长后与他的看法大相径庭。

  首先这么快淘汰掉费里西安诺是错的,尼古拉斯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白白折了路德维希这个原本可以调去安德烈营的好士兵,如果留下8队还可以控制着搅乱11队建立起来的秩序。其次,在爱因斯看来卢西安诺并没有成为司令官的气量,顶多就是个街霸,那个小孩的心理问题也很严重,狡猾,阴毒,谁使用这个身体谁难受,鬼知道他是哪个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臭老鼠。

  让爱因斯来选的话,他倒会看中8队那个里队长弗朗西斯。理由很多,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可塑性,那个小孩能变成任何人,天使、魔鬼或者拿破仑,不在话下。尼古拉斯把他留到十四岁的危险边缘还不动作的那个原因却算不上什么。

  爱因斯的眼光准没错,他中意的弗朗西斯向他上交了提前入伍的申请书。自愿入伍是这里的潜.规.则,说白了就是自愿加入并配合实验二,省了不少事。“沼泽营”里的大多数人是不了解这里培养士兵的真实目的的,只有少数人了解真相并意欲对抗教官,而更少数聪明人决定归顺。基本上这种人都算半个成品了,立马能投入战争使用,除了某些怪胎和疯子,爱因斯有义务筛选掉劣品,以及弄清楚对方的深度需求。

  掌握了一个人的欲.望就能掌握一个人的精神,为防聪明的小孩们日后背叛,大人们当然要抓住他们的把柄,有时是钱财,有时是人,小孩总是很好把握和欺骗,他们的脆弱使他们无法摆脱软肋,无法真正拥有权力,作为武器正好趁手。

  所以爱因斯在审查弗朗西斯时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弗朗西斯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双腿交叉着,看似一个普通的面试者,他的金发被拢到了脑后束着:“谢谢长官,我可以从这里带走人吗?”

  “谁?”

  “除了卢西安诺以外的8队所有人。”

  爱因斯点起一个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脸,但他是波澜不惊的:“不行,太多了,最多一两个人。”

  听他这么一说弗朗西斯的眼睛反而燃起了希望之火,至少他现在知道从“沼泽营”里安全救人出去是有可能的,基尔伯特说的没错,他此时必须争取:“不,请等等,那些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就算放出去也没什么的吧?那么再增加一些人……”

  “别多嘴,直接说人名,两个以内。”

  弗朗西斯噤声了,但没过多久他就能果断地念出他心中所想的名字:“亚瑟·柯克兰,阿尔弗雷德·F·琼斯……如果可以的话,史蒂夫·威廉姆斯。”

  “我说了两个以内。”爱因斯随手把烟头一摁,把整个烟灰缸抓了起来直砸向弗朗西斯的额头,若不是弗朗西斯身手敏捷,恐怕就要头破血流了。弗朗西斯站了起来,爱因斯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选吧。”

  看来没有什么可申辩了,如今正是极限:“……好,亚瑟和阿尔弗雷德。请让他们两个离开这里去外面生活,像一个正常小孩一样生活。”

  “正常小孩?”爱因斯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时下的正常小孩的生活就是枪炮和坟墓,你说的是哪个时代的小孩?不过,这点要求我可以满足你,那两个小孩差不多是失败品,放出去也无所谓,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翘翘的。”

  弗朗西斯按捺住惊疑问:“长官,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反正进入二阶段你也会知道那些事的,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吧。”爱因斯又点起一根烟,劣质香烟的味道呛到了弗朗西斯,“你们吃的药不是对谁都起作用的,比如刚才那两个小孩,他们对α剂的适应性很差,与其他人相比他们后天提高的能力很少,连解剖材料都当不上。但是如果随便断药的话他们同样会因为不适应而死,死相很难看,你们的性命完完全全操控在我方手上。”

  “但亚瑟很聪明。”

  “谁知道呢,没准他就是个神童。”爱因斯迅速吸完了一根烟,火快烧到滤嘴了,他朝弗朗西斯招手,示意过来,弗朗西斯过去后伸出手,爱因斯把烟头往弗朗西斯手上一摁,“你是哪里人?是孤儿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那就是了。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从英.吉.利海峡到莫斯科,从大西洋到太平洋,每一处都有斗争,你出去以后就要领导这场战争愈演愈烈,成千上万的人会因你而死,他们不是孤儿,而他们的家人会流离失所,在悲痛和仇恨中度过余生,一切只因为你想救那两个毫无价值的小.鬼,你懂吗?你为了救两个人而会杀死比那多几十万倍的人,你有那个勇气吗?”爱因斯烟紫色的眼睛抬了起来,略微扫过弗朗西斯平静的脸,将一个深邃的凝视刻在他心底。

  “长官,我管不了那么多,但我会努力去适应那样的生活的。对我来说当下比未来更重要,因为说不准我很快就会死掉。”弗朗西斯握紧被灼伤的拳头,将手心里的烟头捏碎了。

  “不,你没那么容易死。”爱因斯抖了抖烟盒,发现没烟了,皱着眉把空烟盒扔到地上,“你这么想就对了,要活下去就要适应,顺便从中获益,打仗不过是又一种工作,有人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上位者剥削下位者这种事在任何时代都存在着,如果要选当然是成为上位者。你注定就是这种人,你还记得你心理测试时怎么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吗?”

  弗朗西斯很想说钱和权力这种东西他根本不想要,但他只是回答问题:“那个问题是‘你对人做过的最恶劣的事情是什么’吗?我说没有,长官。”

  “对,你说没有。真是个混.账的答案啊,但是是正确答案。”爱因斯摩挲着下巴,“你知道你们队其他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吗?他们没有一个人回答正确。整个玛须营都是这样,要不然就是胡说八道要不然就是沉默,只有你一个人,说自己没有做过。”

  弗朗西斯如鲠在喉:“……连费里西安诺都没有那样回答吗?”

  “没有。是人就会犯错,犯错就会愧疚,有的人选择逃避,有的人选择承认,但是你不属于他们,你的那个答案是认真的,你真的不认为自己有错,你根本就是个怪胎。”爱因斯斩钉截铁道,“你的脑子是不是哪里坏掉了?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真适合去指挥打仗啊,那对于你来说将不再是战争而是游戏,就算失败你也不会受打击,你一旦进入另一种环境立刻会改变模样,简直是团橡皮泥,你说如果你就那样待在监狱会变成什么样?你会变成真正的罪犯,策划越狱然后杀掉得罪你的人,在外面过了一段日子你又幡然醒悟变回好人,你的心理就是能承受这样反复无常的转变啊。”

  爱因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垂下头去的弗朗西斯,弗朗西斯沉默了半饷突然回望了爱因斯一眼,说:“可能是吧,长官。”

  爱因斯被弗朗西斯刚才那一眼刺了一下,笑了笑,心知不能再逼他了:“话说回来,你们队的人才很多啊,比如费里西安诺和卢西安诺,前营长最看好的就是他们,以为他们当中的一个将来会成为他的上司。”

  弗朗西斯点点头:“作为队长,费里西安诺或许能力不足,但是作为领袖他有绝对的魅力,多半数的群众会支持他。”

  “他是圣子耶稣,只要他能保持圣洁就一定会有人信仰他为他卖命,与之相反的是卢西安诺,这小子最现实,他用财富、荣耀还有梦想这些东西勾起人的欲.望,因此也一定会有人信仰他,他就像与耶稣对立的撒旦。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弗朗西斯·波诺夫?”

  弗朗西斯摇头,爱因斯于是说:“曾效忠宙斯又背叛宙斯,为人们从天上盗来圣火,被罚在悬崖上被老鹰抓心挠肺最终被人救出的——”

  弗朗西斯听懂了:“普罗米修斯。”

  “对,就是那个看似正义其实像条变色龙的家伙,他根本不值得救,那是他应得的。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背叛队伍其他人为亚瑟·柯克兰和阿尔弗雷德·F·琼斯盗圣火,你有没有想过被留下的人会有什么想法?”

  “我说过了,我管不了那么多。”

  “弗朗西斯,你现在看起来像个狡猾的成年人。”爱因斯突然道,“你知道α剂有什么作用吗?”

  弗朗西斯不明白爱因斯还要审查他多久,只能耐着性子回答:“知道,提高身体素质、智力乃至心理年龄。”

  “你说的没错,你们的心理年龄都和外表不符。α剂大致能激活大脑0.01%到0.55%的潜力,虽然只有一点点却能批量塑造出天才,玛须营里最蠢的小孩在外面都会成为香饽饽。更重要的是你们的内里成长速度是异常的,打个比方就是你们那小孩子的躯壳里其实装着二十三十几岁的灵魂,真正的你们都是成年人,却成天昏昏欲睡像个小孩一样幼稚,只有偶尔会冒出来透气,同时带来惊人的效果。我认为α剂最厉害的作用就是把你们这些凯撒大帝、柏拉图还有阿基米德禁锢在了这小小的躯体里为我们所用。”

  “这……不可能!再怎么先进的药物也不可能直接把人变成怪物啊!”弗朗西斯猛然发觉如果爱因斯说的是真话,那么现在的他可能不是原先的他,他来到“沼泽营”以后被改造成了另一个人,爱因斯在动摇他的存在本身。

  “怎么不能?难道你以为十几个平均年龄不超过十二的小孩子能撩倒一头熊?你们脱离现实太久了,不知道自己已经算不上普通人了吗?”

  弗朗西斯哑口无言。他突然想起之前伊利亚的一个笑容,他现在能理解那个充满威胁而又悲哀的笑容了,伊利亚原来是知道自己体内住着另一个成年人的吗?那个成年人被困在这里,连爱一个人的力量都没有,一想到这事弗朗西斯就会被凄楚的同情心所淹没,他为他们所有人被囚禁的境地感到可怜。

  “好了够了,你的申请我通过了,说了这么久的废话。”爱因斯舔了舔嘴唇,“你有没有烟?”

  弗朗西斯犹豫了一下,从靴子里抽出烟包抵给爱因斯,爱因斯心无芥蒂地接过来:“今晚你就走,什么都不要收拾。另外两个小孩我会安排的。”

  “你要把他们送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