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露中/米英/独伊]无间花 第18章

作者:潮藓 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BL同人

  “瑞.士的修道院怎么样?我们会定期送药过去的,直到他们到了能停药的年龄或者死掉了。如果你出尔反尔,你知道他们俩会是什么下场,再追加一条,如果你死了,他们要陪你一起死,太好了,你们三个好兄弟的性命拴在一块儿了。”

  “这些事情,请不要让8队其他人知道了——为玛须营的稳定着想的话。”

  “稳定?尼古拉斯可能会喜欢这个词吧?我讨厌稳定。”爱因斯终于又抽起了烟,他的面容再次模糊了起来,“你信不信,你的行为会搅乱玛须营的秩序,引起将来的轩然大波?我很期待被你抛下的小孩们的精彩表现。”

  “他们会活下去的。”弗朗西斯笃定道。所以他并不后悔自己今日的行为。

  伊利亚与王耀,接下来都交给他们两个人吧。

  1944年12月19日晚上,弗朗西斯、亚瑟、阿尔弗雷德从“沼泽营”中永远地消失了。他们中有人会成为杀人如麻的战争家,有人会在噩梦和疑惑中长大,有人会站起来重寻当年的真相,一切已无从得知。

  唯有一个疑问还萦绕在弗朗西斯心上,那就是除了“生命水”以外抑制“口香糖”副作用的第二个重要的条件——

  那究竟是什么?

  ☆、捕兽夹

  1941年,威尼斯,冬天。

  六岁的费里西安诺抱着鼓涨的面包袋,母亲牵着他的手走在灯火阑珊的街上,长长的围巾裹住了费里西安诺被捂得红扑扑的脸。马上就是圣诞节了,他们要为节日派对做准备,虽然家里经济不景气,但圣诞树还是要布置的。

  路边或躺或坐了许多人,他们是流浪的失业者,费里西安诺的眼睛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他们脏兮兮的脸庞,可他家也好不到哪去,他一个小孩子更不可能帮上他们了。然而在一排潦倒的大人当中,费里西安诺却看见了两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那是一个孩子和一条小狗,他们冷得发抖,紧紧依偎在一起,看起来是一对好朋友,这下费里西安诺实在不能坐视不理了,他拉住了母亲的袖子:“妈妈……”

  母亲明白费里西安诺的善心,弯下腰问他:“你想帮帮他们吗?”

  “因为……他们很可怜嘛。我就分点面包给他们,今晚我不吃面包了。”费里西安诺望向母亲,眼睛由于同情而闪着泪光。母亲摸了摸他的头:“这么善良的费里是妈妈最骄傲的孩子了,去吧,把面包给他们。”

  “谢谢!”费里西安诺笑容绽开,把热乎乎的面包撕下来一块,分成两半,然后跑向那两个小可怜,一块给孩子,一块给小狗,“给你,也给你,狗狗。祝你们圣诞节快乐!”他满足地跑回了母亲身边,两人牵着手开开心心地走了。

  然而,留在原地的小孩并没有感激地注视费里西安诺的背影,而是头也不抬地两三口吞掉了面包块,紧接着突然起身踹了从怀中掉落的小狗一脚,狗被踢得把嘴里未嚼完的面包给吐了出来,小孩立马趴在地上用嘴把那些食物块吸起来吃掉了。羸弱的小狗被气得扑上去想咬小孩,小孩却一手捏住了小狗的嘴把它压回自己的怀抱,这么冷的天,他需要这条臭.狗的体温。

  旁边的流浪汉看了他们一眼,又睡了回去。

  度过了这寒冷的一夜后,小孩丢了窒息的小狗尸体,趿着破鞋站在贴广告的墙前,上面有一个奇怪的雇工广告,只要十四岁以下的小孩,他去刚好合适。这种工作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说不准是娈.童的招聘,不过那又怎样呢?毕竟,他长得还不赖,总不至于被拒绝,到时候蹭吃蹭喝一番再逃跑就行了,最好还能偷点钱。

  小孩撩起自己乱七八糟的刘海,一双近似酒红色的眼睛眯成了笑眼,他的笑脸看起来像颗香甜的蜜糖,却令人不寒而栗。他手上的狗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

  有传闻说王耀从伊利亚那边倒戈了,他现在是卢西安诺的小弟,王耀认为纯属无稽之谈,他根本不属于8队以外的任何阵营。不过他最近确实跟卢西安诺走得比较近,毕竟卢西安诺答应了要告诉他十个秘密的,弗朗西斯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如他所料,弗朗西斯又是为了他们而行动。

  既然如此,伊利亚又为什么要瞒着他?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弗朗西斯只救出了亚瑟和阿尔弗雷德而埋怨别人呢?不如说他现在非常担心弗朗西斯的处境,难道弗朗西斯真的就这样要去打仗了吗?

  不管怎么说,8队遗留下来的事业由王耀来继承,他迟早会看清楚“沼泽营”的真面目的,为此他得先利用好卢西安诺。十个秘密,还剩八个。

  卢西安诺算准了王耀这种心态,乘机一口气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像是纠缠弗朗西斯一样纠缠起了王耀,而且是故意当着伊利亚的面,颇有杀鸡儆猴的意味。最过分的是他会在王耀与伊利亚面对面沉默地吃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把王耀揽走,仿佛他们又是一对什么好兄弟似的,常常令王耀毛骨悚然地推开他。这时卢西安诺就会故作受伤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是。”王耀不顾卢西安诺虎视眈眈的小弟们坦白说。

  “为什么?因为我会杀人?”卢西安诺突然用平静的语气问道。王耀瞪着他:“不止。你忘了你对费里做过什么吗?还有弗朗西斯,是你逼迫了他!”

  “明明不是我。”卢西安诺轻笑着举手投降,“老实说,费里挺好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把他整得那么惨。可是没办法啊,我不这么打压他该.死的人就是我了,这里不允许我们两个人共存,费里应该也知道了吧,但是他那么善良的人总是宁愿牺牲自己的。”

  “你在说什么?”王耀后退了两步,诧异地看着卢西安诺,“为什么费里会为了你……”

  “这是个秘密,你想听吗?”卢西安诺笑眯眯地舔了下嘴唇。王耀咬咬牙,点头,于是卢西安诺说:“你还记得以前的营长‘撒旦’吗?他对我和费里很感兴趣,但是他认为我和费里只能取一个进入实验二阶段,因为我们太像了。今年秋天的野外训练他把我们两队安置在那座山上就是为了让我们拿性命竞争,然后决出更优秀的那个,所以我才一直想干掉你们啊。但是我后来又改变主意了,毕竟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也是很让人不爽的,遗憾的是虽然我们两队都在那场竞争中幸存了下来,你们却被判定为败者了,败者就要受惩罚,惩罚就是……”

  卢西安诺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王耀握紧了拳头:“……所以呢?”

  “我不是疯子。”卢西安诺很温和地看着王耀,“瞧瞧你这可怜样吧,你现在一无所有了,而且受控于人,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听我劝吧,一个集体比一个个体要安全可靠得多了,你能逞多久?”

  王耀还是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卢西安诺一眼:“等到你完.蛋就够了!”

  卢西安诺挑眉看着王耀气冲冲的背影吹了个口哨:嗯,比他想象的要坚强,不过他知道这个小家伙的弱点,一棒槌再一蜜糖就足矣。

  他又给王耀寄了张书签:

  「你猜猜伊利亚·布拉金斯基正在想什么?」

  *

  在这“沼泽营”里,王耀终究是躲不开卢西安诺的,这里大部分都是卢西安诺的地盘。“沼泽营”为了培养孩子们的夜间作战能力,时不时会安排他们两人成队地到宿舍楼梯口值夜班,三小时站着不能动,腿都冻僵了,至今为止王耀值过两次班,都是跟8队的同伴一起,但这次卢西安诺耍了手段,于是他们俩就不得不面对面站三小时了,可把王耀难受坏了。

  午夜零点,王耀穿上所有衣服,睡眼惺忪地下楼就位,一阵寒风吹过来他头痛欲裂地瞪起了对面的卢西安诺,卢西安诺整个人藏在阴影里,只有下巴被惨淡的月光照得雪白:“哟,在这样的夜晚通常有很多故事要发生的,你想到了什么吗?”

  王耀抬头看了看浓密如墨汁的夜幕,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的月亮在其中沉浮,便想到路德维希失踪的那晚也是这种天色,他们在宿舍里商量路德维希去哪了,结果外面传来了爆炸般的枪声,令人恐惧的真正的枪声。那道声音一响,悲剧就已经奠基了,子弹一旦出发,势必夺走事物。

  “王耀,你对人类做过的最恶劣的事是什么?”卢西安诺突然恶作剧似的问道。

  王耀瞪了他一眼,移开视线保持沉默。夜晚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境,王耀现在完全懒得生气,只想快点交差快点回去睡觉,卢西安诺却像狐狸一样精神,用爪子逗弄他的猎物:“真没劲啊。你就没问题问我吗?我倒是有很多疑问呢。你跟本田菊都是亚洲人吧?为什么不走得近一点呢?15队那边有个亚洲人联盟,你们可以去抱团啊,那里的人80%能从这里毕业呢,本田应该很想去吧,但是他有任务在身就没办法,那你呢?王耀,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里是个怎样的异类?为什么你没试着找个令人安心的同类群呢?”

  “闭嘴,这不关你事。”王耀皱着眉骂了脏话。

  卢西安诺耸耸肩:“好吧,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烙印效果?打个比方,你亲手培养了一群雏鸭,它们就会把你当做母亲跟从,学习你的行为而且不靠近其他任何动物,但是它们所认定的母亲只有一个,哪怕后来让它们的亲生母亲来照顾它们,它们也不会接受,就像你在它们脑子里打了个属于你的烙印。你现在就像一只雏鸭一样地信赖并信仰着伊利亚·布拉金斯基呢,毕竟他也是候补人之一……”

  寒风钻进王耀的衣领里,冰冷刺骨,他铁青着脸色低声骂道:“你他.妈才是鸭子!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你才是胡说八道,”卢西安诺笑着把头发夹在耳朵后,仿佛不觉得冷,“你难受的话就别说话了,之前不是生病了吗?今天晚上真是个美好的夜晚,作为礼物,我就特别跟你说个关于我的秘密吧,你不需要说话,听不听由你。”

  王耀学着亚瑟翻了个白眼,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

  “我其实是满洲人和犹太人的混血儿——嗯,说完了。”透过月光,卢西安诺的嘴角是上扬的,他身上萦绕着一种冰晶似的气场。

  “……”晚上的人可能真的会变得很奇怪,王耀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卢西安诺和他是一伙的,可是他没有勇气去看卢西安诺的眼睛,如果他看了的话没准真的会变成卢西安诺那一伙人。卢西安诺倒是立马恢复正常了,气场一松,又变得讨厌起来:“反正就是这么回事,而且关于人种,‘沼泽营’还有个秘密设置,不过我猜,你现在除了伊利亚·布拉金斯基的事情以外什么都听不进去,小黄鸭子。”

  “你再用那个外号叫我我就跟你单挑去。”王耀也马上清醒过来地回瞪卢西安诺。

  “你重点抓错了。”卢西安诺微笑着,“那么,你要不要听那个人的事?”

  答案当然是“要”,然而,王耀还没来得及回答,卢西安诺忽然瞪大了眼睛,出声打断王耀:“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王耀,快看上面,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别笑死人了。”

  王耀回头一望,漆黑的夜空乌云涌动,似乎有一丝丝金光闪现,传来呜隆呜隆疑似引擎的声音,他目瞪口呆,指着天空道:“是……那好像是……”

  卢西安诺这回毫不犹豫地按了身后的警报按钮,转身冲上楼大吼:

  “空袭来了!!!”

  恐怖刺耳的空袭警报声响彻“沼泽营”寂静的夜!

  ☆、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

  熄灯了,202室却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人,伊利亚唤来“赫拉克勒斯”给它喂“口香糖”,“赫拉克勒斯”几乎要征服“沼泽营”的地下世界了,届时它就能高枕无忧地坐上王位了。伊利亚坐回床位,看见对面的史蒂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上蹿下跳的“赫拉克勒斯”,便说了句“晚安”躺下,史蒂夫难得地冲他摆了摆手说“晚安”,自己也躺进被窝,自此,202室完全进入休息的黑夜状态。

  王耀和卢西安诺去站岗了,被窝是冰冷的,可即便王耀回来了,他也不会跟伊利亚挨在一块儿的,他在闹别扭。伊利亚搓着僵硬的脚趾头感到很头疼也很搞笑,此时此刻王耀一定在认真地烦恼着,他是不是也应该慎重地考虑一下他们的将来?

  算了,反正结局只有一个。

  比起这个,伊利亚感觉自己渐渐抓住了“沼泽营”的狐狸尾巴,除了最后一件事还没确定。8队真是个奇妙的队伍,所有队员都是一种实验典例,《荣耀的罗.马帝国与基督》中所说的“伊甸禁果带来智慧和死亡”和“我们是恶魔的后裔”都在8队内部得到了验证,伊利亚认为这是前营长“撒旦”特意布置来引诱费里西安诺成长的,所以他们其他人本来只是工具,而就是他们这帮不被看好的人活了下来。

  伊利亚察觉到了,恐怕他自己也是那个“戴法.克计划”的候补人,卢西安诺对他无法化解的敌意也缘由此,他们是天敌。但是,伊利亚并不打算争取什么,而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他是一点也不会让步的。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伊利亚就释然了,然而这一晚上他不知为何迟迟不入睡,仿佛感到某种预兆而心脏鼓动不已,果不其然,他后来被警报声从假寐中惊醒了。

  *

  卢西安诺冲上台阶的那一瞬间,警铃大作,喧嚣四起,人影撞动,“沼泽营”在两秒之内被激活了!

  卢西安诺冲进二楼走廊,沿路用拳头敲各个宿舍的门,瞭望塔上的大射灯晃来晃去刺得人眼疼,他大喊道:“快起来!是空袭!空袭了……”每一个宿舍都传出噼里啪啦、手忙脚乱的声音,紧接着有人从室内冲进室外的冷风,又从楼梯口鱼贯而出,巨大的引擎声宛如一座大山压住了他们的脚步声!

  反应过来的王耀紧跟着卢西安诺冲上二楼,刚要一脚踹开202室的门就被卢西安诺推上了三楼楼梯:“快!上四楼通知他们!听好了那里有我的队员,你叫了他们就跑!如果你敢逃走的话我保证以后让你生不如死!”

  王耀晕晕乎乎地爬上三楼,期间差点被急急忙忙下楼的好几个人撞倒,好不容易上四楼叫了11队的人,对方乌压压十几人喊着不知哪国语言一拨涌进楼梯间,一拨顺着楼外体的管道往下滑,一边跑一边看起来训练有素地喊话,与楼下刚赶来的教官相配合。

  王耀扒在走廊围栏上极力抬头望去,在稀薄的电灯光和浓墨重彩的火光交汇处,狂风呼啸而过鼓起他的衣物、把他往前扯,宛如垂死的火鸟凤凰的战斗机正燃烧着从远山直冲向“沼泽营”!那明亮的、绝望的、恐怖的影子,与那头曾经在王耀梦中燃烧的魔熊的身影重合,带着沉重的引擎声和怪异的警报声撕裂人的鼓膜!

  “快跑!快跑!……”

  “它正朝我们冲来!那边还有几架飞机!!!”

  “哥哥!你在哪里?!……”

  炮兵发射了火箭筒,燃烧的坠机遭到一侧的攻击,略微调转方向地加速下坠,空气发出了尖锐的爆破音,仔细一看,正在咆哮的炮兵正是匆忙赶来的爱因斯。王耀止不住地开始喘气,他一蹬脚冲下楼,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冲出喉咙了,他的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伊留沙!

  燃烧的熊扑向伊利亚的画面呈慢镜头地浮现在王耀眼前,他的尖叫痛苦地堵在喉头,直到他冲进202室:“伊留沙——!”

  门被甩在墙上发出破裂的脆响,202室是空的,没人,人都逃走了。然而直至此刻王耀仍未完全冷静下来,平时所做的训练在真正的危难面前灰飞烟灭,又或许是因为所担忧的事物高于一切,他再次拔腿就跑,跟着最后一拨人流绕到宿舍楼后,涌进后山的防空洞。人群在迅速地下楼,“嘎哒嘎哒”的脚步声乱成一片,王耀拉长脖子徒然地扫视四周,除了黑暗和微弱的荧光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哭声,喊声,晃动的手臂,挂在肩上的枪,很多熟悉的东西,熟悉到令人崩溃,也有很多陌生的人,陌生到令人绝望。王耀干脆闭上眼睛随人流下完楼梯,走到一片拥挤的平地,这时上方忽然传来一道合闸的机械声,王耀猛地睁开眼睛后悔地往回挤,结果被前进方向相反的人群撞得肩膀青紫,他颤抖地喊了一声,居然一下子掉了眼泪,周围全是陌生而面目模糊的人在挤来挤去,他的身体被抽空了,没了力气,他很想抱头蹲下去:

  “伊留……”

  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涌过来,一双有力的臂膀蓦地抱住了王耀把他拉着撞进一个怀抱里,就像当初在森林里遭遇熊时那样,王耀的手被握住了,他与那个人往后退着,一直靠到一个墙角,他瘫坐在地,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哽咽了:“……伊留沙。”

  “是的,我在这里。”

  这里是漆黑而嘈杂的,宛如怪物腹中深处的一处,但是王耀不再害怕了,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伊利亚让他靠着墙坐好,挤开旁边吵吵嚷嚷的其他人,脱下自己的外套罩住王耀的头,自己也缩进外套下那个柔软而黑暗的世界,伸手环住了王耀。

  防空洞外的爆炸没有停止,它们闷闷地传入防空洞,时不时激起一阵惊呼。伊利亚捂住王耀的耳朵,发觉王耀的脸颊是湿的,他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而把自己冰凉的脸蛋也凑了过去,蹭干净眼泪,两人像两只小兽一样依偎在一起,僵硬的身体渐渐回温、变软,交换彼此的鼻息,感受对方的体温的轻微的颤抖。

  王耀也伸出手来了,他回抱伊利亚,紧紧地,紧紧地。他突然觉得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只要能一直这样下去。

  那仿佛,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

  1944年12月30日,“沼泽营”在炮弹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炮火不仅轰醒了沉睡的孩子,还轰醒了缺乏警戒的大人。所有人猛然意识到“沼泽营”离战场并不远,这里就在柏林附近,少数飞机也是有可能突破防线坠落至此的,战斗机的残骸被发现在附近的森林,烧焦的山林暂时还不会恢复,人们从防空洞里爬出后,那像是一道警醒士兵的伤疤挂在天边。

  为此,众人展开了多方面的行动。

  爱因斯重新整顿了教官队伍,清理了全部不听话的军官,连禁闭室那个最好欺负的“大胡子”都被赶走了,他修改了孩子们的作息表,增长了熬夜时间,从此以后的小测还多出了巷战和抗空中打击的内容,难度也有所提高,孩子们叫苦不迭。

  卢西安诺通过这个事件完全确定了“沼泽营”就在柏林附近,以及联盟军已经能触及这个地带了的战局。他去其他寝室演说的频率提高了,似乎他在鼓动大家进行一项秘密活动,也许他那天才而诡异的大脑从中提取出了什么更多的信息,总之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在做出对应行动。

  其他队伍多多少少也举行了他们的秘密活动,却唯有202室,竟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原先死气沉沉的气氛中。

  伊利亚、王耀、史蒂夫这三人,对此事无动于衷。

  说实话,空袭事件一结束,王耀一朝回到了闹别扭的阶段,甚至比原先更尴尬,伊利亚也有所感应地没有过多主动靠近王耀,可是,问题似乎并不止于他们的争执,还有一些更严重的问题存在着,那些微妙的情绪,却不被王耀重视甚至是察觉……史蒂夫对这两人保持袖手旁观的态度。

  这一天是1945年1月1日了,没有人知道这一年将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改变,不止是“沼泽营”,而包括整个世界,至于王耀做出的第一个改变,是他开始旁听卢西安诺的演讲,跟卢西安诺一起去串寝。

  那天晚上王耀回到202室,刚摸上床就碰到了一样软绵绵的东西。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个做工蹩脚的黑色小猫玩偶,这算是……新年礼物?真不知道伊利亚从哪搞来的这玩意,再说了王耀早就过了玩娃娃的年纪,他送这个干什么?

  话虽说如此,王耀还是把那丑玩偶收了起来,自己钻进伊利亚的被窝,离伊利亚不远不近地捂热了被窝,让伊利亚好受了一点。王耀擦了擦脸,感觉有点热。

  礼尚往来是个美德,嗯,就是这样。